人们都看到了,老国王以剑为仗,勒令两旁的侍卫不要协助,亲自登上为他量身而作的松木讲台。
大家紧绷着神经,生怕老国王突然跌倒。
奥托宁可动作慢一点,他断不会在本族后生崽子的面前出丑。
木台阶上留下剑痕,老国王喘着粗气硬生生站在高台,只是稍稍深呼吸几次,就高举起宝剑,整个形象有如金色的凋塑。
“奥托!奥托!”
早已准备好的托儿喊出老国王的名号,迅速引得所有在场人的共鸣。甚至远处围观的普通民众为这热烈的气氛感染,以共同的节奏呼唤起奥托的真名。
维京战吼似乎震落了附近树杈的积雪,惊得松鼠钻入树洞。它化作低沉的轰鸣,传到很远的地方。
人们看到的是老战士的光荣与沧桑,至于他说了些什么,近处的人洗耳恭听,远处的人就只能看到他的肢体动作。
没有谁奢望一位七十岁的老战士中气十足的呐喊,他太老了,却又不像是很老。
谁能想到奥托能活到七十岁?他自己也想不到。
虚岁六十九岁,如果自己的记忆没有出错。这一年龄已经超越大部分人的认知,对于老奥托夸张的年龄,很多人估计着他能像故去的大祭司那般神话般的高寿。
可是,这对奥托何尝不是一种惩罚?
绝大多数儿时的玩伴以各种原因故去,尚且在世的同龄人都是老态龙钟的样子,甚至这个冬季只能在家里躺着,若非有家人照顾必死无疑了。
还有很多老者,虽是平辈也是小弟,一个个身体都不怎么样,即便现在生活远胜于过去,他们仍在死去,仅仅这个冬季就故去不少。
一个男人活到六十岁,对于大部分人就是极限了。他们生活在物资贵乏的时代,为了活下去拼尽全力,若没有在打猎、战争中死去,也在过去的野蛮行动中严重透支身体,一个个早早离去。
与之成鲜明对比的是年轻一代的罗斯人那不可思议的活力。只要自己看看他们的脸,看看他们搏斗中的形象,奥托能感觉到,似乎诸神给每一个孩子都施以祝福。他们实力不凡,现在小小年纪背负着沉重行囊,依旧如笔挺的红松般矗立。
老奥托从儿子处得到一些很有哲理的说法。
现在,他尽量以此衰老身躯能发出的最大音量,宣扬一句名言:“老战士不会死!只是逐渐凋零!”
他连续重复三次,只为让尽量多的人听到。
罢了,他又道:“我从未被强敌打败,唯独败给了岁月!孩子们!我是罗斯的老战士,是曾经最伟大的战士!我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未来就在你们手里。这次你们远征法兰克,将创造你们自己的功勋。记住,不辱先祖,不辱诸神。记住,你们是罗斯人!”
他仍要重复最后一句话:“记住!你们是罗斯人!”
剑刃深深插在木板中,奥托说完这些咬紧牙关,以漏风的牙齿拼命喘气,掩饰着他的疲惫。
年轻人听得热血沸腾,现在,回应奥托的是众人以剑敲打圆盾的轰鸣。
“奥托!”留里克带头呐喊,引得所有人一声吼,罢了敲一次盾。
绝对的节奏伴随着牛角号悠远低沉的伴奏,这是对曾经的罗斯第一勇士的礼赞。
正在集结的核心部队就是亟待出征的一千罗斯建勇,他们整体是年轻人,这番得到了强大的精神注力,士气达到顶峰。
透过这场集结,奥托算是将老一辈的光荣交付给全新一代。
他当然不会满足,这种被万众敬仰的感觉实在太爽了!王国的具体事务是儿子留里克的事,扩张、战争都是那小子带着精英们去干。但是胜利的荣耀,自己这一把老骨头可靠分一部分,反正也没多年享受的了。
二月底,诺夫哥罗德组织起一支多达五百辆雪橇的庞大队伍,这些雪橇每一辆至少能坐下十人,挤一挤坐下二十人也是可能的。
为此拉雪橇的驯鹿至少要四头,马匹也当如此。
本地饲养最多的使役牲畜仍是驯鹿,只有少部分驯鹿的蹄子安装了特殊的蹄铁,此乃拉普人的招数,大部分则仍是原始的蹄子。
驯鹿拉着沉重雪橇沿着冰封河道奔走不是大问题,最大的问题还是时间毕竟是二月份,虽然表面上放眼望去的水域全是冰,冰层的厚度已经与日俱减了。
虽说留里克获悉卢加河-尹尔门湖运河原则上已经挖通,利用冰封的卢加河直奔都城的方案他想都不想。
雪橇队他庞大了,人员很多,所运载物资更多。队伍需要更厚实的冰层,也需要足够宽阔的冰路使得各个雪橇能看清彼此不掉队。
这一行动容不得任何闪失,老路径便是最好的选择。
约定之日,冰封的沃尔霍夫河两岸人头攒动。
人们敲鼓吹号或是单纯的呐喊,年轻战士的家人是不是抱着篮子,将额外准备的食物等递到坐在雪橇上等待出发的孩子手里。
这一幕,年轻的战士难掩泪水,就好似这是一场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