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今陌立在二层的踏道处,有些进退两难的尴尬。
果然人在某种社会环境下待久了,是会被同质化的。就譬如眼下,程今陌深知古人的男权思想有多可怕。即便如大凛这般相对包容的朝代而言,对于女郎们的行为,亦是深受礼教约束。如她这般私下与外男相会,不论出于何种原由,总归都是错。
自觉犯错的人,有种小孩子被抓包的尴尬:“李郎君,好巧啊……”
话落后的程今陌不由的尬笑了两声,然李泽及并未接话,找补的人接着解释道:“都说飞望堂的鹅炙很是美味,想着既出来了,便顺道买只回府。”
李泽及扫了眼两手空空的人:“看来二娘子的鹅炙还需等些时辰,相请不如偶遇,既如此那便一起吧。”
多少有些心虚的程今陌婉拒道:“不便叨扰郎君,吾先自行回府了。”
想要下楼的人,看着眼前立着不动的李泽及与他的属下,再扫了眼被堵得十分严实的踏道,柔声道:“李郎君?”
“眼下这个时辰回府,怕是会错过昼食。”话毕的人径直往二层走,身后跟着的一干属下亦是紧跟其身后,被彻底堵其去路的程今陌,只能随着众人的方向一同去了二层处的甲字厢。
李泽及推开厢门径自走了进去,一干属下立在厢门外仍是堵着程今陌的去路,被迫一同入了厢内的人多少有些无所适从。
无所适从的程今陌看了看坐在长桌侧的李泽及,又回头看了看守在厢门外的一干人。就在坐也不是,走也不是的尴尬境遇中,一位如圭如璋的郎君登场了。
来人客套道:“是某来晚了,竟让客等主。”
“某今日正好外出有事,事了后便自行来此了。董郎君不必自责,是某来早了。”
立在一侧听着这二人客套的程今陌,忍不住打量起董卓远。此人一身衣饰十分扎眼,内里着了件米色汗衫,汗衫外依次是件花绿色半壁,墨绿色缺胯衫,因着他肤色偏白,这一身倒也与他十分相称。程今陌心中再次诽腹,董卓远这身装扮再加上他那有些傲人的架势,这不就是只十足的开屏孔雀麻。
待二人客套完后,董卓远才仿似看到程今陌般的礼貌出口:“不知这位小娘……,小郎君如何称呼?”
“某姓魏,家中嫡长,董郎君随便称呼即可。”
李泽及看着程今陌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刚过口的茶未忍住便喷了出来。
董卓远看着有些眉眼官司的二人:“大郎即是李郎君的朋侪,那便也是某的客。魏郎君不必拘礼,同座便是。”
被邀的程今陌就这般莫名其妙的,入了眼下这场饭局。
董卓远从长桌上的酒樽内淘了一勺酒,盛到程今陌身前的耳杯内询问道:“魏郎君在何处供职?”
“某赋闲家中,平日就是喜爱种些花草。”
程今陌看着董卓远此人,有些扮猪吃老虎的架势。他明知自己是个女郎为何还要出此一问?
某人还想再出口询问之时,被李泽及截话道:“某今日还未曾进食,眼下趁热吃吧。”话毕的人从长桌之上帮程今陌撕了块鹅炙放到她近前的海棠盘内,“此家酒肆做的鹅炙很是不同,大郎尝尝。”
程今陌一头黑线的看着盘内的大鹅腿,觉得这厮一定是故意的。
坐在对过的董卓远看到这幕自是有些惊诧,能让他李泽及如此殷勤之人,此前从未听过。此次酒席他作为主家邀李泽及酬酢,虽算不得什么要紧的席宴,可带着位小娘子来此,却是有些说不过去的违和感。除却家宴外,过去的席宴中,可从未见过有哪位郎君会带着小娘子一起参同的。
实在好奇的董卓元再次将程今陌打量了一番,虽是一身郎君装扮,可这相貌确实不凡。难道是李泽及这厮不满李邵庭为自己提亲,故意带着位小娘子到处招摇?
有些无解的董卓远,再次看向对面二人,说着一天未进食的李泽及却一直未动筷子。反观这魏郎君确实是饿了。
董卓远不再纠结二人关系,径直同李泽及道:“关于假兵符一事如今牵扯在内的一干人员,一并被李郎君押在了大理寺内。某昨日想要提审一名犯人被狱丞阻拦在外,他言道,若无李少卿首肯,这一干涉案人员无论如何都出不了大理狱。”
“此事利害关系想必董郎君该是明了,现如今的大凛越是位高权重之人越是脱不了嫌疑。董郎君身为台院御史,背后多少有些牵扯,案子未破前自是禁止一概人。”
“依着李郎君所言,你怎就能证明自己与假兵符无关。即是利害关系岂能由着大理寺一言堂,全当我们台院是个摆设不成?之所以设立‘三法司’李郎君不会不知吧?”
大凛建国初设立了“三法司”即大理寺,刑部,御史台三方协作审理重要案件,为的也是互相监督防止冤案。
董卓元话落后,李泽及回道:“董御史且放心,这案子的审理权大理寺与刑部协同,御史台也仍有督察权。只这提审要犯,需得按大凛的章程走才是。如昨日董郎君无任何审批章程,便来大理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