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岫白在回西厢房的路上一直琢磨着母亲的吩咐,一入西院便有说话声顺着矮墙往外散。
“今日和风暖日,这个时节厢内阴寒,阿姊就该多来院中走走。日头底下多晒晒,对腹中的小郎君也好。”
李黎氏摸着肚子回道:“很是,这么一晒便觉得整个人松散了许多,心中郁结也跟着疏散不少。这个时节正合适,若是再热点我可受不住。”
刚穿过月洞门的李岫白,突然插话道:“如此甚好。”
黎清可顺着声响看向来人,行礼问安:“姊夫安好。”
“你阿姊如今有些辛苦,便劳烦你多来府中陪陪她。”
黎清可看着李岫白笑语道:“是,姊夫也该多抽些空闲陪陪阿姊。”
“三娘子说的是,你且去歇午吧。”望着黎清可出了西院的李岫白转身对着李黎氏道,“随某入内吧,某有话同你讲。”
听到此话后的黎氏心中早有计较,只是面上不显。人却乖乖跟在李岫白身后入了内。
一入寝内,李岫白便柔声询问道:“夫人近来身子可有不适?”
“还如往常那般,偶有孕吐。前两日君姑迁婢子来寻你,那日你刚好不在,君姑便迁了你身边的宣润,好似有急事。你这两日哪去了,连宣润都不曾带在身边。”
“这几日因着假兵符一事,刑部司有些忙,我便迁宣润先行回府了。此前阿爷给二郎说的那门亲事,户部侍郎家的程二娘,往日宴饮你可曾见过那程家二娘子?”
“这倒不曾,倒是见过几次程家大娘子,是个可人儿。郎君为何有此一问?”
“母亲不甚满意那程家娘子,想着搅了此亲事,你也知阿爷脾性,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主。夫人可有什么好主意。”
“君姑此番,即是想借你之手毁了这门亲事。那这事后的牵连,怕是会算到郎君身上,郎君可是想好了要蹚这趟浑水。”
“我若不应,她也自会想些歪招。如今二郎越发得父亲器重,他虽是小娘养的,可终归是阿爷的孩子。且此事处处透着蹊跷,阿爷朝堂沉浮这许多年,做事从来都是走一步看十步。”
在听到此话的黎氏,心中不免有些夫妻本是一体的沉重感:“即如此,我们便往旁处拱拱火。如今都城中不想二郎娶程家娘子的可不止一家。日后真若出了兜不住的事,即便追究起来……。”
“很是,很是,哈哈哈,那夫人可有主意?”李岫白有些开怀的询问出口。
“我们府上许久都不曾办席宴了,如今节气正合适,不如就办个春日宴,邀各家府上小娘子来聚聚。有些事郎君还是借着别人之手好些,春日宴郎君就不要现身了。”
“如此那便劳烦夫人了。”
黎氏想到如今的自己,心里不免悲凉。她与黎清可虽是亲姊妹,可彼此心中也是有些较着劲。父亲黎川山让黎清可来府上常住,面上虽言明是照顾有孕在身的阿秭,可其中的醉翁之意黎氏哪有不明之理。
黎氏虽是不愿妹妹也嫁入李家,怕的便是有朝一日妹妹盖过自己。然嫁入李府的这四载,各种心酸虽不与外人道,却让黎氏看明白一些事。自己不得君姑喜爱,她那侄女唐冬钰每每过府,也是傲然之姿的颐指气使,若是此女嫁入李府,那还不如自家妹妹,总归也是好过外人。
再看自己所嫁郎婿,黎氏便忍不住火上心头。自从自己有孕以来,若无旁事李岫白从不会主动寻来。他如今日日宿在千凤阁,而自己却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眼下虽是又有孕在身,可此胎男女亦未可知,若又是位小娘子,依着李岫白的性情,该是要做纳妾的打算了。
认清现实后的黎氏,便时常为自己盘算。娘家若是强了,自己腰杆也会硬。现如今自家二弟黎睦,虽任职兵部司在李泽及手下,可手上并无实权。四弟黎淳还在弘文馆读书,将来如何尚且难料。父亲黎川山虽为吏部尚书,怕也是升无可升了。此番若是助黎清可嫁与李泽及,将来秭妹扶持也好过旁人算计。
······
程今陌连打两个喷嚏后蔫蔫道:“看来又有人念叨我了,念叨我的人估计不在少数,我这两日的喷嚏没少打?”
乳母陈氏看着正在柔鼻子的人笑着未语。
“乳母,今日朝食便吃馎饦吧。”
“奴这便去趟庖厨。”
陈氏一出了院门,便看见阿夏从廊下匆匆而来,陈氏询问道:“何事,这般急?”
“太师府递来的宴帖,邀大娘子与二娘子明日过府宴饮。”
……
程今陌看着手中的宴帖有些想笑,因着生辰八字的缘故无人愿意亲近她。昔日宴饮也全是邀程佳婉,此时手持宴帖的人终是开了口:“这哪是春日宴,分明是场鸿门宴啊。”
阿夏面漏忧色的询问道:“那二娘子此番作何打算?”
“生在青天朗月之下,哪有总躲着的道理,且这也不是想躲便能躲得过去的事。你且下去准备,明日随我应宴即可。”
阿夏自是应声道是,可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