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亭中央的地板突然缓缓打开,一个石桌,两个石凳,缓缓上升。
其中一个石凳上,端坐着一个青袍墨发的少年——居然是归舟。
满月嘴巴张开又合上,一时竟不知该问什么。
归舟淡笑着向她招手:“满月姑娘,过来下一局棋。”
满月站着未动,皱眉问:“怎么会是你?你究竟是谁?”
归舟眉宇间不见一丝波澜:“不如先下一局棋,一局定胜负。”
满月说:“我不会下棋,容我回去练几次,再来找你博弈。”
归舟摇头:“只此一次,过时不候。”
“我输了或赢了之后,会有什么结果么?”满月问。
“输赢本就是结果,满月姑娘难道不想知道你这五年磨砺的最终结果么?”归舟问。
满月怔了怔,若不是她见过归舟两次,无论如何,她都无法把他和昨日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小师弟联想到一起。
想昨日比武,她还威风凛凛。今日对弈,怕是要让归舟占尽上风。
输什么都不能输了气势,她心一横,大马金刀的往归舟对面的石凳上一坐:“尽管上吧!”
“姑娘是客,姑娘先请。”归舟说。
满月“啪”的一声把黑子拍在天元。
归舟疑惑看她一眼。
满月不明所以,说:“你别管我,总之我落子无悔。”
归舟噙着笑,又把眼皮落下,执白子,落在右下角的星位上。
满月也没学过下棋,就随意往中腹处掷了一颗。
归舟又熟练的占了一颗星位。
他二人,一个成竹在胸,稳操胜券,一个横冲直撞,毫无章法。
短短半个时辰,满月的黑子被归舟蚕食殆尽。
归舟看着零星散落的黑子,淡淡道:“你输了。”
满月也不计较这盘棋,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又坐下问:“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么?你究竟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是家父让我出现在这里,我究竟是谁,我也不知道。”归舟道。
满月进一步逼问:“不知自己是谁,你至少该知道你在为谁办事?”
归舟说:“家父说,我只需为自己办事。”
满月挖苦道:“你连入仕都要依附于左仪,怎生能为自己办事?”
归舟答不出来,只得说:“我们不妨回到棋局。”
满月看着自己稀稀落落的黑子,突然灵机一动,问:“你昨日说你要娶我,可还当真?”
归舟眼神终于活泼几分:“当真。”
“那我若是说,你让让我,叫我赢了这盘棋,我就嫁给你,你答不答应?”
归舟摸索着棋子,仔细思考了半天,就在满月都快等急了之后,他说:“不能答应。”
“为什么?”
“家父说,下棋不可以破了规矩。”
满月就像是早就料到了一样,无所谓道“行吧行吧,那我输了,可以走了吧?”
“姑娘且慢。”归舟道,“家父说,如若输了,这里的主人会赠姑娘一句话。”
“什么话?”
“主人说:‘输赢不是结果。天地尚在,风雨不停,尘埃不会落定,一切都可以推翻重来。’”
“嗯,行吧。”满月点点头,又坏笑道,“那我若赢了,她会跟我说什么?”
归舟说:“你没赢,我不能跟你说。”
“给个面子,你我日后好相见。”满月笑嘻嘻道。
“但是你没赢,我不该坏了这规矩。”归舟说。
满月道:“难不成,令尊亲口说过,我输了后不告诉我赢了要告诉我的内容,是规矩?”
归舟仔细回忆了一下,这样拗口的话好像父亲确实没有跟他说过。
既然这样,在满月姑娘面前刷点好感度,好像也不是不行。
“如果赢了,我该转达:‘我不希望你走进这里,但你是凭本事闯进来的,我无法拦你。我不欢迎你,但这里将永远为你打开。”
满月点点头,突然笑嘻嘻的捏了一把归舟的脸:“你赢不了我的。”
她说完,拂袖一挥,连旗子带棋盘一齐推翻在地。她这一拂袖暗含了内力,棋子棋盘刚刚落定在地,突然之间,悉数碎裂,扬起一团烟雾。
归舟一时反应不及,竟被烟雾迷了眼。
满月被呛得咳嗽几声,还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只感觉石凳翻转,她直挺挺跌落在一个深洞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