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本以为你极难对付,此刻一看,不过是被美色所诱之人……”无情地对这疯子狠狠地嘲讽,冰冷眸光于寒凉中颤动了丝许,她冷声讥嘲,语调渐渐转柔。
“真是愚蠢至极。”
“阿雪往后想要的,我许是无能为力了,”离声道得喋喋不休,她还是初次听他说了如此之多,可那话语已愈来愈轻缓,“但阿雪欢喜便好,阿雪欢喜了,我就无憾……”
抬手从怀内轻取了一只木盒,他唇角含笑,此物被递至姝影掌中:“这玉石你定要收好,关乎着江山社稷易主一事。阿雪想给何人,尽管给去。”
“但……一定要为自己多思虑些。”
话中透着几许担忧,她深知盒中放的是被天下人所惦记的龙腾玉,怔怔地颔着首,茫然接过木盒。
得到此玉本应欢愉才是,然她不明何故,如何也欣然不起。
“我去拿解药,你先别睡……”她顿感心底似有异绪炸开,扰得隐约作疼,却始终不明因何而起,“我很快就会回来。”
瞧她欲离去,离声不肯放手,硬是将她困至怀中,伸手便去触那腰间玉饰。
“阿雪应是知晓,这种时候,该在心口补上一刀,以……永绝后患的。”
察觉到此异样之举,沈夜雪慌忙避躲,将玉饰取下丢至雅间一角。
确认他再是触及不到,她才作罢。
花月散已够夺人性命,他又是何必再行此举……
她下不了手,任凭这不该有的恻隐之心猖狂作祟,惹得她心绪烦闷不堪。
“阿雪还是和从前一样,下不去手……”
他浅笑未止,笑声渐弱,最终像是融在了窗台吹入的凉风里。
肩上猛然一沉,她浑身一滞,将信将疑地问着:“你当真……是心悦我的?”
“你告诉我,你是不是对我有意?”她忽作哽咽,喃喃自语般再问,一时不知自己在问些什么,“你是不是……真不会负我?”
回应她的徒留一隅死寂,与那几乎感受不到的颈边气息。
悲切之感蔓延四处,沁入骨髓,她忽觉哀痛,仿佛不经意间,失去了一个爱慕她的男子。
可这念想也只是一闪而过,毕竟她从不信他人,所信的只有自己。
沈夜雪走出雅间时,素裳带血,尤显脏乱,她望向楼阶旁等候多时的轻烟,心生一瞬惘然。
此婢女乃是公子所派的人,无论她作何念想,都不可被其发觉。
轻烟见她走来,恭敬地跟至身后,敛眉思索着,随后低语:“姑娘,这个离声好像是有些爱慕你。”
“你说此话,也不害怕传到公子的耳中?”听罢冷然勾唇,她漠然行下楼阶,见一辆马车已在客栈外候着。
为打消这婢女疑虑,她止步正色相告:“他无情,我无心,本就是各取所需,互为己利。”
“命丧我手,只能怪他欠一些运气,我自当以公子之命为重。”
轻烟望见的,是花魁娘子淡心冷情的清丽面容,不觉宽下心来:“还以为姑娘会不忍心下手……”
“公子的命令我何时失过手,你过于操心了。”
沈夜雪轻步走出客栈,不甚在意地坐上马车,与往常一般执行得果断。
轻撩窗上帷幔,这婢女掩唇向端坐在内的姝色相道:“这家茶馆的掌柜已被买通,会帮着料理后事。”
“稍作歇息,前往芜水镇。”
天色已近黄昏,她了然颔首,欲前去芜水镇会一会那贺寻安的堂戚。
此次出行需谨小慎微,稍有不慎,若被贺寻安知晓此举,她怕是要与将军府结怨。
好不易结识住的贺小公子因此蒙上仇恨,她以往所攀附的权势便会付之东流。
回于花月坊时,暮色低垂,无樾正坐于闺房内默不作声,应是轻烟将这位少年寻了来……
在回途路上,她偶然得知,公子应允了她,此回行动可带上无樾。
玄衣少年闭口不言,左臂仍旧垂落而下,她忽然想起,自上次与离声交手后,无樾便未再来寻她一回。
此刻一看,似是依旧生着气。
“都要一同去执行主令了,还这样闷闷不乐……”沈夜雪轻柔作笑,于其身旁坐下,观察起这条断了的左臂,“来,我给你接骨。”
对于常年接令刺杀的死士来说,此伤确为小伤。
本以为这少年会寻得他人将这断骨接上,可谁曾想,他竟硬是撑了这么多天,她无奈轻叹。
见少年微撇着唇,不瞧她一眼,沈夜雪轻咳一声,若无其事般道着:“你若不情愿,我便不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