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景忙将杯盏又斟满清茶,沈夜雪恭敬递前,却被一股力道扯入怀中:“公子先喝些水,莫再生怒了……”
杯盏摔落于桌椅旁,茶水溅上二人袍衫,她挣扎未果,忽见眼前这冷寂之影埋入颈间,狠狠咬上那一处红痕。
她吃痛地咬紧了牙关,颈部被咬得生疼,不多时便感有水液流下。
待公子离身时,她顺手一抚,才知那水液是鲜血……
已然被告诫一次,不可与男子有亲昵之举,她明知却再犯,便是藐视公子之命,当以重罚。
好在这惩罚不算太重,只不过以咬噬之法将这耻辱吻痕彻底毁去,与仗刑相比已好上不少。
“你不害怕?”沈钦抬指抹去唇角血渍,凝望其颈处血痕,想着此印是他所留,顿生畅意。
沈夜雪呆愣瞬息,忙沉静下心来:“玉裳是公子的人,命是公子给的,随时任公子处置。”
“疼吗?”
深眸轻望那伤势,语声随后柔和了下,他谅解了这一回,似不再追究。
“不疼。”她淡漠地从怀中离开,弯腰拾起地上杯盏。
眸中清丽仍如此前不吭一声,好似将所有委屈都咽在了肚子里,沈钦忽感心疼,思来想去,温声问道:“可有想出所犯之过?”
这些年伴于公子身侧,应对其喜怒无常,她已成习惯。
进退从容,顺着公子之意而为,她便不会受过重之罚。只要公子对她有意,此意未消,她成为这花月坊之主便是迟早的事。
沈夜雪回得毕恭毕敬,如同收敛了心性,恭顺以回:“公子待我好,我应明白公子的心意,不可越矩,不可与男子行肌肤相亲之举。”
“那闭门思过的惩罚,可解了。”终是透出满意之色,沈钦神情柔缓地展了眉。
只需顺从他的心思,她便可逐渐逃离其掌控。
让他陷于爱慕之绪,才能与他并肩掌管这一方势力。待到那一日,她手握实权,这位病弱公子于她而言便没了用处。
可沈钦的脾性她心下明了,不得主动投怀送抱,只能半推半就,故作疏远又谦卑顺意。
所谓若即若离,最能攥得男子欢心。
回想从陆明隐口中探出的消息,她双眸清亮,沉声禀报:“玉石既在宰相府,我便潜入府邸一趟,以将功补过。”
沈夜雪流转眸光,将心底的打算肃声告知:“过几日,宰相府设有府宴,到时府中上下聚于正堂饮酒作乐,乃是搜寻后院的良机。”
“莫再令我失望。”
方才的焦躁似被这抹清艳安抚,沈钦颔首应下,对她的决意未有异议。
“多谢公子信任,”她灿然一笑,伸手去将他搀扶,“我扶公子回房。”
沈钦却轻摆衣袖作罢,独自一人撑着孱弱身躯走向门外:“不必了,我自己能走。”
望踽踽独行的背影,有无尽落寞洒于青袍男子身上,她失神片晌,心觉此人应是孤寂惯了。
坐回轮椅,苍白容颜似缓和了些,沈钦微顿,意有所指般言道:“你与他说一声,此后我说的话,不可再窃听一句。”
“我明白了。”
公子口中说的是无樾,沈夜雪心领神会。
待这不好招惹之人离了去,她轻呼一声,端坐铜镜前,仔细观望起颈上伤疤来。
默然从匣盒内取出药膏与纱布,沉稳包扎起伤口,她勾唇作笑,轻盈吐出几字。
“你已听见,我就不多说了。”
藏身于檐顶的少年闻声跃下,靠于窗旁沉吟:“往后我避开他便是……”
无樾的身手虽非绝顶,却有极大潜力再攀一筹,尤其是隐匿行迹的本领愈发高强。
她见着这少年日益精进,是由衷为之欢喜。
然沈钦竟能感知其踪,却在她意料之外。
过去诸多年载,无人知晓公子是否会武,只是一昧地听命行事,她沉思良晌,忽而感到好奇。
她只知沈钦天生患疾,体弱多病,可公子在遇她之前所遭受的难处,她知之甚少。
“需要我吗?”触于伤口处的指尖轻滞,无樾瞥望而去,漫不经心般一问。
沈夜雪就此回过神:“这点小伤,我能应付。”
无言再作深思,无樾像是忆起她与公子相谈的话语,倔强道出口:“我与你一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