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下来,季屿让孟秋走在中间,王平打头,他断后,始终没有让孟秋离开他的视线。
他们这一行,大包小包,且三人穿着都不差,还是很招某些人眼的。
一只手伸过来,还没碰到行李,就被擒住了,进退不得,手腕都骨头仿佛都要被捏碎了,疼得厉害。来人心知这是碰到硬茬了,连忙讨饶。
这样的事发生了两三次,之后便一路太平。
走在中间的孟秋并不知道身后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在她那个时代,虽然小偷没有杜绝,但总体来说,要安全许多。
曾经她和朋友出去玩,在火车站,上厕所的时候,就把行李放在了外面,等她们出来,行李不仅没丢,后面还自发排起了队。别人也把行李放那儿了。
出了火车站,看着临阳的街道,孟秋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终于到了。
卷烟厂就在临阳县城,王平就住在卷烟厂家属院,他挥挥手道:“下回来县城,一定要来家里坐坐。”
季屿道:“一定。”
成年人的社交礼仪,邀请是客套,“一定”也是客套。
孟秋却当真了,心里暗暗感叹,这个时代的人可真热情真淳朴啊!
季屿抬手看了一眼手表:“时间还早,我们先去吃个饭。”
孟秋点点头:“好。”
火车站附近就有一家国营饭店,门口的小黑板上写着今日供应的菜色,季屿扫了一眼,要了两碗面,红烧肉的浇头。
华国国土面积大,不同的地方饮食习惯差别也大。临阳的面和江州的就不一样,这里的面条比小拇指略细,圆溜溜的,不是小麦粉做的,倒像是米粉做的。
季屿将自己碗里的瘦肉夹给孟秋,又将她碗里的肥肉夹到自己碗里。
“先垫垫,不喜欢的话,就放那儿,晚上咱们吃米饭。”
孟秋“唔”了一声,吸溜了一口面条,软、糯、滑,几乎不用嚼,面条就顺着喉咙哧溜下去了,再喝一口汤,鲜、香、清。
上面的红烧肉也一点都不柴,吃起来还有微微的甜味。
在火车上,他们也没有一直吃干粮,车上的盒饭有荤有素,其实也很不错,只是都没法和这碗现做的面条相比,热腾腾的面条下肚,仿佛四肢都舒服起来。
怪不得说“上车饺子下车面”呢。
孟秋本来不喜欢吃面的,不知不觉都快吃了半碗。
季屿比她还快,不知道是不是在部队里习惯了,他吃饭的速度很快,在车上孟秋就发现了,与其说是吃饭,还不如说是喝饭。
往往她才吃一半,他就已经结束战斗。
这次也一样。
季屿喝完最后一口面汤,说:“今天队里有车出来采购,咱们跟车一起回去。吃完饭还有时间,咱们先去供销社看看。”
孟秋嘴里还塞着面条,就点点头:“嗯嗯。”
他之前说过,因为没有成家,他之前一直住在宿舍。按照他的级别,家属随军,可以在家属院申请房子。在他们来之前,他就已经提交申请了。房子下来,空荡荡的,要想住,肯定要置办东西。
刚好今天跟车回去,把东西置办好,也省得再跑。要知道据季同志所说,从县城到山里,没有专门的车,部队的嫂子们往常出来,除了蹭采购的车,就是靠两条腿走。
也有少数几个嫂子有自行车。
到了供销社,看到自行车,季屿就问孟秋:“要不,咱们买一辆?”
孟秋十分动心,算了一下自己兜里的钱,坚定地拒绝了。
太贵了,她觉得走路就很好,还可以锻炼身体。
没错,就是这样!
季屿的眼神从自行车上划过,没有多说什么,他掏出钱票,锅碗瓢盆、油盐酱醋、花生瓜子、搪瓷缸暖水瓶……几乎每个柜台都光顾了,妥妥的大客户。
供销社里的其他顾客被他的大手笔惊到,连连看他。
孟秋还听到有大妈和身边人嘀咕:“这谁家败家子啊?”
她回头道:“不是败家,是安家。”
大妈:“哦——”那就能理解了。
孟秋解释完,回过头来,见季同志在看她,那眼神仿佛藏着许多东西,仔细看时,却已经恢复如常,孟秋只当是自己看错了。
他们是早上八点多到的站,吃了个早饭,在供销社逛了一圈,出来时已经快十点了,等了大约半个小时,车来了。
一辆小货车,能看到车厢里码得整整齐齐的蔬菜,最多的是土豆,一个个拳头大小,圆滚滚的,码在筐子里,表面还沾了一些泥巴。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军装的小平头,那种精气神儿,就算没有穿军装,一看就知道是部队出来的。
他先对季屿敬了个礼,又看看孟秋,眼睛瞪大了一些:“嫂……嫂子好。”
孟秋对他笑了笑:“你好。”
小平头脸一红:“嫂子先上车吧,我……我来。”
小平头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