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是不是可以偷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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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头,怀夕不知自己因为一时试探,老底都快被人扒出来了,照例在房内研读医书。
忽然,院外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随即便听江良老先生急急高呼:“文丫头,文丫头在吗?”
老爷子从未如此着急过,想必是出事了!怀夕当即放下医书,起身开门去迎。
老爷子老当益壮,走路如风,江喜坠在后面倒腾着两根小短腿,追得上气不接下气,边追边喊:“阿爷,你慢些!”
“发生何事了?”怀夕出言问道。
江良走近后停下脚步,脸色凝重道:“方才有一小儿被带到我的摊子上,他高热不退,咳嗽不止,头痛哭闹,身上还无故长出大片血瘀红斑,我瞧着不似寻常病症,又联想到之前水患一事,一时间拿不定主意,特来找你问问。”
发烧、咳嗽、头痛、血瘀,这症状听起来像是……
怀夕蹙眉:“老先生的意思是,疫病?”
江良点头。老话说,大灾之后,必有大疫。此事关乎全城人的生死,他不得不防。
怀夕抿唇,此事非同小可,思量片刻后,她以拳击掌道:“不论如何,先禀报侯爷吧。”
江良也称是。
川柏知晓此事后,对此高度重视。
一经怀夕与江良共同确诊,小儿所患确实是疫病后,他即刻贴出告示,告知百姓用布绢掩住口鼻,做好防护。告示中还列了些药材,让有条件的人家自行抓药熬制,预防感染。
之后,他又在河水井水中撒下怀夕配好的防疫药粉,防止情况进一步恶化。
同时,还命人挨家挨户搜查探访,最终查出同种症状者百余人,其中,城外灾民占多数。
在怀夕的指导下,川柏将这百余人安置在城外三里处一个荒废的小村庄里,建立病坊,并派兵严守,不允进出。
病坊外,川柏、怀夕、江良三人在商讨派谁入病坊,带领群医救治病人一事,三人为此争执不下。疫情来势汹汹,他们心里都清楚,不论是谁,这一去,可能就再也回不来了。
良久,怀夕出声道:“我去吧。我年轻,受得住,医术自认不输任何人,没人比我更合适了。”
“不行,你不能去!”川柏音量陡然提高,眼底藏着深深的害怕。
前些日子,怀夕被孟语嫣掳走,他为此差点掀了整个杭州城。这次,若是再让怀夕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了意外,他都不知道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可这些心情,他都无法对怀夕言明,只能握着怀夕的手紧紧不放,缓下语气劝道:“你的病还未好全,身子骨如何受得住?还是我派人去处理吧。”
怀夕问:“派谁?”
“我写信回京,求圣上派御医前来,快马加鞭,七日内必到。”川柏的声音里似乎带着点点乞求。
“七日……”怀夕回身看了眼病坊的方向,摇了摇头,“他们等不了七日。”
江良背着手,忽然出声道:“还是老头子我去吧,我这把年纪,已是半截身子入了黄土,活得够本的,你们这些小娃娃可千万别跟我争。”
“老先生,您若是在里边磕着碰着了,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还不知道是谁救谁呢。您呐,还是安心留在外头替我守着,我也能放心些。”怀夕劝道。
老爷子眼睛一瞪:“你这丫头,怎么说话的!”
怀夕连连讨饶。
江良冷哼,转念一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也没再说什么。
怀夕转头看了眼川柏,叹了口气,将自己的手从川柏掌心里慢慢抽出来。
川柏眼神黯了黯,正要收回手,忽觉手背一暖,便听怀夕说道:“我知道你是在担心我,但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的天职。”
“你也不必为我担忧,我师父的医书中曾对此病有过记载,里面的几个方子我都记得。我答应你,定会早日消除疫病,平安归来。”
她目光恳切,川柏不忍拒绝,抬手重新覆上她的手背,紧紧握住,终是点了头。
一切事宜敲定后,怀夕背上包袱,全副武装包裹好自己,在众人的目送中独自一人踏上属于自己的征途。
她抬手掀开病坊门口的白纱帐,正要进去,却被川柏叫住。
他问:“对于此事,你有几分把握?”
怀夕歪着脑袋,故作深思:“七,不,八分!”
见川柏眸中担忧不减,她又笑着补充道:“但有你在外主持大局,我便有了十分的把握。”
“所以,你莫要担心。”
川柏被她明媚的笑容晃了眼,回过神来后人已入了病坊。隔着白纱,他依依不舍地注视着那个逐渐远去的朦胧倩影,眼底晦涩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