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迟默默将目光投向窗外。
江城是北方的一座老工业城市,经历过辉煌,也经历过落寞,磕磕绊绊几十年,现在也慢慢的重新焕发了生机。市区的高楼越建越高,商场越建越大,就连那些老旧的工厂家属楼都在外面重新刷了漆改了名。
但夏迟还是很怀念那些红砖楼。
尤其是在雪后,红色的墙体配上皑皑的白雪,是她儿时最常见的景色,只可惜以后再也看不到了。
司机将她送到了小区门口,此时已是傍晚,冬日的白天格外短暂,才下午四点多就即将进入黑夜,城市里各处都亮起了灯。
夏迟拖着行李箱缓缓走到正门右手边的小超市,想着给老爸带一提啤酒,谁知在门口见到了一个熟人。
“红姨!”夏迟热情的打招呼,“好久不见啊。”
赵玉红一时没认出来,看了一会儿才想起她是谁,“是夏迟吧,你咋回来了,快快快,进屋坐一坐。”
门口还有两箱从推车上卸下来的听装可乐,是赵玉红要搬进屋子的,夏迟见状先把行李箱推到一个不碍事的地方,然后撸起袖子准备帮忙,“红姨你进屋歇着,这两箱交给我了。”
“别别别。”赵玉红着急的直摆手,赶忙去拦,“等你大海叔回来搬,你穿的白,别弄埋汰了。”
“没事,埋汰了再洗呗。”说着,夏迟直接抱起一箱,快步送到里面,然后又返回搬了第二箱。
屋内暖气开的特别足,待了片刻身上就开始热,夏迟拉开羽绒服拉链,好奇的环顾四周,看着堆满的货架惊喜道:“不错啊红姨,弄得太像样了,大海叔呢,这些年咋样啊。”
早些年赵玉红和丈夫杜大海在这里开了一间不大的小卖部,后来杜大海犯错进了监狱,赵玉红只好把这里兑出去交罚金,让杜大海轻判了几年。
赵玉红:“挺好的,我俩本来想找个别的营生,但都没啥手艺,也干不了别的,就想着干干老本行呗,现在这样也挺好的,也不指望挣多少钱,白天我就跟这儿坐着,来来往往有不少当年的老邻居,还能留一留,说个话。”
夏迟:“红姨你这样心态特别好,我可得向你多学习学习。”
赵玉红:“你这孩子就会哄人,唉,当年我可羡慕你妈了,我怀孕的时候就想要个贴心的姑娘,谁想到生下来是个小子,给我难受好几天。”
说到这儿,夏迟又问道:“我好久没回来也不知道什么情况,杜司宇现在干嘛呢?”
当年,赵玉红和夏迟的爸妈都是钢厂的工人,家都在206住宅,她和杜司宇从小就认识,只不过因为爸爸坐牢的事,杜司宇被迫辍学打工养家,那时的通讯还不像现在这么发达,一晃儿十来年过去,也就慢慢没了联系。
赵玉红叹气,“前两年在工地干活压折了胳膊,伤刚好就又跑出去了,今年说是工地加班给的多,过年就不回来了。”
“上班了,都忙,他肯定是想着你的,但是为了多挣点钱孝敬你和大海叔,也没办法呀。”夏迟笑眯眯的跑过去抱住赵玉红,“不过没关系,今年我回来了,等到年三十儿,我来给你和大海叔拜年。”
赵玉红被哄的笑弯了眼,“那敢情好,你大海叔上货回来我和他说一声,到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夏迟:“我都上班多少年了,哪儿还用红包,倒是我该给你和大海叔准备礼物。”
赵玉红:“不论长多大,你在我们眼里不还是孩子吗,这事就别犟了,你要不收红包就是和我们见外,红姨我可要生气了。”
说完,她不等夏迟拒绝,就去后面的厨房装了一包吃的。
“前两天新灌的肉肠,拿回去和你爸妈一起吃。”
夏迟没敢拒绝,老老实实的收下,“那就谢谢红姨啦。”
收好肉肠后,夏迟自己去拿了一提啤酒,临走时赵玉红突然叫住她,“诶,夏迟!”
夏迟回头看向她,“嗯,红姨,还有啥事啊?”
赵玉红欲言又止,片刻后轻轻摇了摇头,“其实也没啥,这不最近到了年末吗,每到年底街上都不消停,你一个小姑娘,晚上尽量少出门,就多在家陪陪你爸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