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日后,终于迎来连续的艳阳天,这日清晨,陆萸欢天喜地地跟着曹壬去鸡笼山垂钓了。
先帝在位时,连年对西匈奴和北鲜卑用兵,导致战马稀缺,后来朝廷规定除皇室和一品侯爵可用马车,其余皆用牛车。
如今皇室虽然衰败,各大世家也早已习惯牛车,且对皇室面子上的尊重还是有的。
南安王府的马车比太守府的牛车宽敞,车轮更大更厚实,坐在上面很稳当。
陆萸时不时的掀起帘子看着窗外的景致,曹壬则正专心看着《华严经》,二人中间书案上的莲花纹香炉正燃放着旃檀香。
旃檀还有一个名字“予乐”,寓意除疾身安之乐也,老王妃常年礼佛熏的就是这个,木香醇和,充满了整个马车。
曹壬看完一页,伸手再翻下一页的时候,手腕上的佛珠手串整个都露了出来。
上次他手把手教陆萸习字的时候,她近距离观察过这串佛珠,上面刻有梵文,还悠悠散发出一股独特的香味。
曹壬告诉她此佛珠是老王妃从静初寺得道高僧那里求来的,材质是紫檀木,共九颗珠子,取长久之意。
为不辜负祖母一番好意,自他六岁起该手串便未曾离过手,如今已被磨得光滑细腻,色泽铮亮。
百无聊赖,陆萸安静地看着他读经书,时下流行清谈,受老庄思想的影响,《般若经》也是受大众喜爱的经书,可曹壬好似更爱读《华严经》。
旃檀香袅袅烟雾中,她仿佛看到一名修行多年的僧人正在佛像前打坐。
不忍打扰他修行,她调转视线看着木槿打包的油盐和佐料,高端的食材往往只需要最简单的烹饪,此番垂钓她是奔着吃而去。
想着马上就能吃到心心念念的烧烤,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扭头偷看一眼沉浸在佛经中的少年,她在心里默念一声阿弥陀佛。
鸡笼山清水河畔,二人在案几旁坐下后,陆萸把食盒逐层打开,笑道:“尝尝,刚学的手艺不知可入你的眼?”
二人相处的久了,曹壬如今也不似之前那般讲究了,径自拿起一块枣泥酥尝了起来,然后点点头:“不错。”
“都尝尝,若有不合口味的,我再改进改进。”
“吃食何须自己动手,那样太累了”曹壬拿起一块红豆小饼道。
“这叫技多不压身,哪怕有朝一日落魄了,我还能开个点心铺子”陆萸笑着回,她大手大脚的买了几次陈记点心的糕点后,突然想起学习做吃食了。
既省钱,又能想吃什么自己做,不是更好?虽然浪费了很多食材,但总归是做的能入口了,这不今天就急哄哄的拿来献宝了。
对琴棋书画她大概是再也不会开窍了,但可能因为自己是吃货,加之前世为省钱经常在出租屋做饭,如今学做小点心却越来越得心应手,她甚至还根据前世吃过的一些味道对现有的食材进行改良制作。
虽然没有高端机器和各种添加剂,但也算丰富了现有的种类。
曹壬闻之,却以为庶女或许真是活的太艰难了,以至于想得这样远,于是,很捧场的每样都吃了一块。
一旁的方言见状,几次想要出言提醒“医官不让多食”,但看到少主脸上满足的笑,又生生忍住了。
二人吃饱喝足,休息够了,开始动手钓鱼。
陆萸知曹壬信佛肯定只带粮食饵料,便自己带了蚯蚓,这是她几天前让侍人挖了养起来的。
当看见木盒中蠕动的蚯蚓时,曹壬的眼睛都看直了,心中连连默念阿弥陀佛,要把这般鲜活的生命挂上鱼钩,太过残忍了。
陆萸才不管这些,接过木槿递过来的鱼竿,麻利的从土中翻出一根小指长的蚯蚓,然后熟练的将蚯蚓挂在鱼钩上,蚯蚓的身子在钩尖上扭动着,挣扎着。
不管一旁曹壬怔愣的目光,她站起身,用力抛竿,那动作,熟练得好似做了无数回。
别说曹壬主仆,就是木槿也看懵了,女公子从未垂钓过,怎这般娴熟?
他们不知道的是,前世的陆萸每逢周末,除了爬山就是钓鱼,孤独的人,只有孤独的爱好。
感受大自然的气息,一个人静静的坐在鱼塘边沉思,那是二十一世纪加班社畜最幸福的时光。
不多时,鲈鱼上钩,这让陆萸惊喜不已,她原只是试一下水,毕竟鲈鱼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想着若没有鲈鱼再用曹壬的饵料钓鲤鱼或者草鱼。
许是此处刚好有鲈鱼群,钓上一条没过多久,又接连上钩了几条,数了一下,已经有七条鲈鱼,而曹壬那里却是一条鱼都还没上钩。
放下鱼竿,陆萸笑道:“你今日有口福了,能尝到我亲自烤制的鲈鱼。”
木槿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陆萸就自顾自的提着桶至河畔大石头旁。
她用力将鱼砸在石头上,把鱼一条条砸死后,拿出准备好的刀刮鳞片,开膛破肚、去鱼肠、去鱼鳔、去鱼鳃,再把鱼洗干净。
这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麻利快捷。
曹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