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纯轻叹一声,揉揉妹妹的头顶道:“都说我傻,我看你才是真傻。”
言毕,不等陆萸反击,边笑着边道:“我约了叔重赛马,你自便。”
头上的双丫髻都被二兄揉乱了,陆萸不高兴的在后面喊道:“你骂我傻,我要找大兄告状去。”
陆纯听了,只大笑着扬长而去,他又不是小孩,早就不怕大兄了。
杨蓁蓁是清晨离开建业城的,雾气笼罩着整个水运码头,她走上甲板最后一次回望建业城,想起了那个神采飞扬的少年郎,他如今可能又在郊外跑马吧。
十几年来她一直循规蹈矩,学骑马是她第一次突破母亲定下的规则,而送荷包是第二次,也可能是她最后一次勇敢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想要像苍鹰一样翱翔于茫茫天地间,他们本就不是一路人。
她内心那些隐秘而不为人知的情感,还未来得及开始,便已不可与人诉说,所以她唯有选择这样的方式送出这份独特的谢礼。
他若能懂是她的幸,若不懂,便让这一切随晨间茫茫雾气一同消散吧。
时间悄然流逝,初夏时节,行云院中的海棠花开的越来越美。
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交付海棠。
海棠花一朵朵挤在一起,引来了蝴蝶和蜜蜂,让安静的行云院迎来了这个时节独有的热闹。
这期间,曹壬终于等来了徐医仙让人从北方送来的药,白日里清醒的时间渐渐多了起来。
谢洐因陆萸许久未去华彩阁,打听一番后亲自到南安王府探望曹壬。
甫一进院子,他也被满树的海棠花吸引,来不及多做观赏,他跟着江澈进了内室。
眼前的少年仅一眼,就让他一惊,他还记得两年前初见少年时的模样,芝兰玉树、灼灼风华,可如今的少年郎除了那双眼睛不变,脸上肤色惨白如纸,骨瘦行销,手腕细得连挂在上面的佛珠都快滑落了。
“你”视觉冲击下谢洐忍不住想问曹壬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将将出口的话变成了:“今日天气不错,你看起来也不错。”
曹壬知道自己的身体状况,但也喜欢听到鼓励的话,笑道:“无法起身行礼还望谢公子包涵。”
谢洐不拘小节的坐在炭盆旁,然后笑道:“小丫头唤我一声谢九叔,你无需与我客气。”
坐定后,他和曹壬简单了聊起了病情,不多时,陆萸便来了。
在这里遇到谢洐,陆萸有些惊讶,道:“听闻谢九叔去东山赏花了,几时归来的?”
谢洐每年春天都会抽空去上虞东山住一段时间,是为赏花,听闻东山有着江东最美的蔷薇花。
“有美景没有好故事,看的久了无聊的紧,我便回来了”谢洐笑回。
“那谢九叔来得真是时候”陆萸丝毫不想耽搁,忙让木槿将皮影材料取出,然后示意江澈关门,放窗帘。
屋内突然暗了下来,摆放好白色布幕后,木槿按上次那样点起了灯。
见状,谢洐惊呼:“你要表演影子戏?”
“您之前见过?”陆萸边将人物小相取出,边问。
“之前在长安城游玩时见过,不过他们参与演出的人很多”谢洐对只有陆萸主仆表演的影子戏有些好奇。
陆萸也未做解释,一切准备好后,她接着从须菩提祖师在孙悟空头上轻轻敲三下那里表演。
哪怕没有出色的音乐作配,没有华美的灯光,陆萸的表演依然让谢洐耳目一新,和第一次看表演时的众人一样,连手中的茶杯都忘了放下。
看过一场表演,谢洐也不催着陆萸出首饰设计图,而是催着她演出。
这次之后每次要来表演,陆萸都会事先告知他,时间在西游记精彩剧演出中飞逝而过。
安和九年,五月初六,当今圣上下诏:大魏各地诸侯王府凡年满十五未成亲的公子皆赴洛阳,与今年新生一起入太学学习。
洛阳太学是大魏最高学府,每两年入一批新学员,新学员来自各州郡,皆是通过大中正点为上品的世家学子。
学子入太学后,学制两年,两年后经太学博士严格考核,再经中书省定品后方可入朝为官。
当今圣上一纸诏书才下发,一时惊起千层浪,大家都猜到了圣上想在各诸侯王中挑选下一任太子。
清河王府没有合适的人选,但还有西平王、成都王、东海王、南安王,特别是南安王府的世子,自幼聪慧,文采斐然且仪表堂堂,他前些年所作的几首诗赋更是得到过太学博士的夸奖,流传至今。
一时间,大家心底已经默认下一任太子非南安王世子莫属,毕竟放眼整个大魏也找不到这般优秀的儿郎。
西平王世子听说是个武夫,只懂舞刀弄枪;东海王世子因年初马上要过门的世子妃突然病逝而整日消沉,成天泡在酒中,连提笔写字都困难;
而成都王世子比前面几位都年幼,听说整日沉迷斗鸡不可自拔,各府世子都这般,那十五岁以上未能成为世子的公子们,更是入不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