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至此完结,不知谢九叔可还能够承受?”陆萸狡黠一笑看看着谢洐问。
见他久久不语,她裣衽行礼后,钻进了牛车。
谢洐怔怔的看着陆氏的车架渐行渐远,却久久不能回神。
这才该是故事的结局,长期浸淫于权利中的人怎么可能那般容易被感动?宗政如是,帝王如是,皇后更如是。
陆氏的车里,木槿瓮声瓮气地开口:“女公子这结局还不如之前那个呢,看来之前是奴婢贪心了。”
素来稳重的木槿如今竟然哭得两眼通红,陆萸好笑的摸了摸她的头,叹道:“普通人都是贪心的,我们不过是普通人罢了。”
欲念之人,犹如执炬,逆风而行,必有烧手之患。
陆萸想着曹壬方才的话,道理大家都懂,可这世上又有几人能真正抛的下欲念?
一世安的原故事远比这个错综复杂,但因为要讲给曹壬听,她适当进行了改编,她不想过多渲染元公主和觉能的爱情。
故事以德妃对女儿一生的期盼为题,是陆萸自己的小心思。
只要当今陛下迟迟未选定下一任太子,那所有符合年龄的藩王公子就都有问鼎东宫之位的机会。
可就因为如此,哪怕曹壬无欲无求,只一心向佛,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但凡沾染了权利,又有谁能真的做到独善其身。
通往权力的路往往都是充满荆棘充满血腥的,她不能对当下时政做任何点评,唯有通过这个故事暗示他:不忘初心之余亦不可无防人之心。
她只想告诉他,唯愿君求仁得仁,一世安好。
夏天悄然来袭,建业城玄武湖上的揽英亭也迎来了两年一次的大中正点评。
大中正这次对江左学子的点评比以往任何一年都热闹,只因今年入洛阳太学意味着可以和下一任太子甚至下一任帝王同窗。
为此,整个江东的学子们皆涌入建业城,有跃跃欲试想一展才华的,有想要提前热身为下一次点评做准备的,有因为好奇盛况特意来观摩的,也有纯为了巴结南安王世子而来的。
陆萸没去现场看过,自听闻曹壬打算去洛阳后,她一直在设计一盏走马灯。
虽然这个时代也有元宵节,却没有赏灯的习俗,陆萸也没见过后世那种精美的走马灯。
走马灯上有平放的叶轮,下有燃烛或灯,热气上升带动叶轮旋转,燃灯以后热气上熏 ,纸轮辐转,灯屏上即出现人马追逐 、物换景移的影像。
陆萸没有画传统的人马追逐,而是画了一幅小童追蝶,一幅小狗追小童,经过制灯师傅多次调试,一个充满童趣的灯便做好了。
点燃灯后,灯屏自动旋转,画中小童开心地追逐彩蝶,而身后跟着一只活灵活现的小狗,让人观之,不由自主想起无忧无虑的童年。
大中正的点评会持续了整整一个月,终于在夏至时节落下帷幕。
长兄陆弘能成功入选毫无悬念,其余入选人员陆萸没有关注,她只关心他们何时出发前往洛阳。
两位兄长一早就去南安王府商定前往洛阳的时间和行程,陆萸一直在芝兰院等消息。
直到银杏报两位公子回来了,她忙整理好衣裙去寻二位兄长。
陆弘的书童青竹见到陆萸,忙将她带去了书房。
才刚进书房,陆萸便感觉气氛很不对,素来大咧咧的二兄此刻脸上满是忿忿,而大兄也沉吟不语。
关上门后,陆萸小心地问:“二位兄长此次去南安王府与世子商议行程,可还顺利?”
她这一问,陆弘还未回答,陆纯却像被点了火的爆竹一般,噼里啪啦诉说起所有对世子曹善的不满。
曹善身为南安王世子,哪怕没有被点评,也能成功入太学。
可不知为何,他频繁下场参与辩论,甚至时不时为难陆弘,知道的只当世子是个学痴,迫切的想和陆弘切磋,不知道还以为二人有什么过节。
好在陆弘学识过人,虽然屡屡被曹善弄得措手不及,但也还是能够应对自如,这才没有影响最终点评结果。
眼看秋季入学时间将至,二位兄长想着两家有婚约,应当约着一同前往洛阳,这样路上也能互相照应。
谁知曹善拒绝了,曹善的原话是:“想来二位必然要与兄长同行,那我便只能和顾家表兄先行一步了,唯恐行程太赶影响兄长养病。”
陆萸听了,一时也有些发懵,曹世子这是吃错了什么药吗?
他去参加辩论,可以理解为他爱出风头,亦或者是因为对问鼎太子之位信心十足所以去拉拢人心。
但是阴阳怪气的拒绝和两位兄长同行,总感觉莫名其妙的厉害。
陆纯于是愤懑至极,低声道:“还没坐上那位子,就如此行事,若真坐上了,是不是要把婚约都退了。”
“住口”一旁的陆弘突然出声打断陆纯,虽然他也对曹善的行事很是失望,但毕竟两府还有婚约,只能忍着一切等日后再说。
“今后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