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脚下人声嘈杂,有桌椅拖动的声音,有小孩儿在玩儿爆竹的闷炮,时不时便传来几道刺耳巨响。
无形屏障随着妖气逃离而逐渐消失,先前近乎死寂的封闭空间,开始慢慢恢复鲜活。
其实在弄死田耀祖时,宋葬也尝试过守株待兔,寻找那团从他脑袋里逃离的“妖气”。
结局自然是一无所获。
石头精说得没错,只要妖气没有主动招惹于他,宋葬根本就看不到妖气的存在,更别提后续的强行抓获、彻底碾杀了。
换成殷无雪出马可能还有机会,但宋葬不会道术,更不会驱邪法门,几乎毫无办法。
于是宋葬果断选择放弃,决定从鲛人宝珠下手。
临走前,他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云层橘红泛粉,溏心蛋般圆润的太阳挂在天际,温暖明媚。
酒席即将结束,是时候该回家了。
石头精晃着腿坐在悬崖上,满脸期待地对他招手道别。
“哥哥,要回来养我哦~”
听着它这理直气壮的话,宋葬不由微微扬唇,也挥了挥手。
离开苍木山,宋葬刻意仔细打理了一下衣冠。
将被田耀祖拉扯褶皱的衣角重新抚平,固定好略微松动的发冠,在干爽的草地上擦掉靴底污泥……基本毫无破绽。
当然,他在殷臣面前是什么也瞒不住的。
玩家们假模假样地闹了闹洞房,领着两个村里最漂亮的孩子滚了床,再撒点花生红枣,随后接下来的一夜时间,将尽数属于这对“新婚夫妻”。
何文彬的秀才名声很有用,就连村中二流子,也不敢随意打扰小情侣的洞房花烛夜。
天际隐隐泛着红霞,门外已是一片寂静。
龙凤红烛燃得正旺,随风摆动的火苗时而发出几声轻响。
殷臣也沉默着坐在榻前,一言不发,故意逼着宋葬率先有所行动。
有点紧张。
宋葬深吸一口气,拿起田月香专门准备的喜木秤杆,掀开了质感十足的大红盖头。
殷臣抬眼看着他,这对极具攻击性的美丽凤眸,被白肤朱唇衬得愈发流光溢彩,一如既往勾在宋葬心尖儿上,眼底清晰倒映着摇曳的血色烛光。
任何金银首饰,玉石珠翠……一切明艳张扬的奢侈珍宝,尽数堆砌在这人身上,也绝对难以掩其锋芒。
“你好漂亮。”宋葬拉起殷臣的手,红着脸小声说。
“别哄我开心,”殷臣捻着他微凉的指节,似笑非笑,“今天喝了多少?”
宋葬顺势在床边坐下,两人腿挨着腿,肩贴着肩,热度隔着布料悄然传递。他将脑袋倚在殷臣肩头,轻轻蹭了蹭:“没喝多少。”
“宋葬,装乖也没用。”
“我知道,没用。”
宋葬好脾气地贴得更近了些,嗓音依旧温和,柔软唇瓣犹如羽毛划过殷臣冷白的脖颈,细碎温柔的吻轻落在
他眼尾、脸侧与耳尖。
一只华丽的金镶翡翠流苏耳坠,被宋葬轻轻咬了下来,落在两人腿间。
殷臣绷紧身子,先前积蓄的气势陡然短了一大截,色厉内荏般僵坐着冷声说:“你在苍木山上做了什么,说清……”
话未说完,宋葬抬手环住他的脖子,小心翼翼吻上那双同样炙热的唇。
唇瓣生涩而笨拙地紧贴在一起,呼吸交缠升温,殷臣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下意识扣紧了宋葬的腰,格外用力。
“撕拉——”
“当啷——”
锦缎布料撕裂的声音,与珠翠流苏的碰撞声同时响起。
另一侧的耳坠也被宋葬悄然摘下,随手扔在一旁。
他解开那些精致的簪子发钗,任由乌黑长发如瀑布从指缝滑过,轻柔按住了殷臣的脑袋,稍稍用力。
“闭眼,张嘴。”
宋葬轻咬着殷臣微颤的唇,从枕下摸出一盒桂花蜜膏,轻声命令。
谁要在这种时候谈正事?
至少宋葬绝不会犯傻。
早在进入副本之前,他便上网认真浏览过许多讲解,记了笔记、融会贯通,为千金春宵做足准备。
他的心脏在剧烈跳动,几乎有种即将融化的窒息濒死感。他只能凭借着无数次濒死体验带来的经验,强迫自己保持最后一丝冷静。
他喘不过气,殷臣也没好到哪儿去,浑身紧绷得像块石头,非要宋葬一点一点吻过去,轻声哄着人呼吸、换气……放松身心。
这个纯情的家伙,天天假装成游刃有余、为所欲为的恣意变态,也是时候该露出马脚了。
今夜殷臣唯一帅气的举动,大抵就是蓦然扯下宋葬的腰封与发冠,闭眼颤着纤长睫羽,泄愤般扔向远处,却恰好砸灭了床榻两侧的摇曳红烛。
也许他就是刻意为之?宋葬难以分辨,也不想分辨。
无论夜色再是黑沉,也不影响宋葬超乎寻常的视力。
殷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