乎没有任何改变,但宋葬不那么认为。
他睫毛颤颤,视线悄然垂向地板。
头等舱区域,铺有一层柔软的地毯,是淡色类羊绒材质。踩踏感极为舒适,哪怕穿上高跟鞋走过,也不会发出过于清脆的响声。
谢春野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原本的机舱里,绝对没有这层地毯。
谢春野并没有直接点破,而是一边把宁思思哄睡了,一边目光如炬地盯着空乘。
进行安全演示的空乘,似乎不是原来的那个人。
她们长得很像,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
但又有一种难以描述的、诡异的不融洽感。
谢春野缓慢推了推眼镜,意味深长地盯了人家许久,低声开口:“待会你们尝试做一些和之前不同的事情,点餐也要点不同的。按照时间回溯的尿性,只有这样,才能找出循环的关键。”
“那,那我能去厕所吗?”宋葬小心翼翼问道。
“当然。”
“谢谢哥。”
宋葬垂着脑袋从座位中间穿行而过,慢吞吞来到了客舱前方的卫生间。
坐在自己位置上的空姐面带微笑,看了宋葬一眼,吓得他赶紧反身锁上门。
“呼……”
宋葬松了口气,吸着鼻子寻找那股腥味的来源。
怀里的水团子蹦跶几下,险些将他裤子给扯下来。
“不,不可以!”
宋葬又被吓了一跳,白着脸无意识后退,瘦弱脊背撞在冰冷的墙面上,止不住地颤抖。
他颤巍巍低头望去,再次看见自己白衬衫上微不可查的焦黑小洞。
只看这一眼,宋葬眼泪就流了出来,委屈得不行:“你为什么还要欺负我?我没钱买衣服,这是我最后一件完整的长袖衬衫了,你,你怎么能这样……”
水团子动作顿了顿,缠着他纤细的腰肢反复磨蹭。
宋葬没有反抗,只是轻咬了下唇,软软控诉道:“之前你答应过我的,不欺负我,为什么要反悔?”
水团不置可否,佯装没听到。
装傻是吧?
宋葬内心轻笑,不再说话,红着眼尾继续做自己的事情。
他从塑料盒里抽了一张纸巾,扔进马桶,冲水。
“哗啦——”
眼前的景象略显惊悚。从水箱里喷涌而出的液体并不是水,而是暗红色的翻腾血液。
趁着宋葬神色怔愣,一块与地铁里模样相似的血块,顺着水管蓦然蹦出来,径直朝他这边飞扑。
宋葬整个人呆立在原地,哆嗦着一动不动,长出肉芽触手的血块便愈发肆无忌惮,直接扣在了他精致漂亮的脸上。
触感挺柔软,湿答答的,有些像泡过水的橡皮泥。
血块中间缓缓分开一道缝隙,狰狞露出米粒般的牙齿。
宋葬眯着眼仔细感受了一下,总觉得这小东西实在是没什么攻击性。
还不如巴士上的血盆大口吓人。
在他感受的间隙,血块毫不犹豫狠狠咬住他的脸。
没咬动。
血块陷入短暂的呆滞情绪中。
宋葬见状,本已干涸的眼泪瞬间继续流淌起来。
他崩溃得浑身战栗,一边哭一边不管不顾地将血块扯下来扔进马桶,颤抖着手疯狂按冲水键。
“好恶心,这是什么,救命呜呜呜……”
越是冲水血越多,绵密粘稠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在空气中氤氲酝酿。
就在这时,坏东西好像生气了。
不给宋葬继续冲水的机会,水团子直接暴起黏在他脸上疯狂摩挲,将那星星点点的血污使劲擦洗干净,让宋葬不得不停下动作,无力地靠着墙壁抽泣,老老实实任它施为。
当宋葬毫无血色的脸被擦得红通通之后,它又变回了那簇诡异阴森的青火,怒气冲冲烧掉了宋葬一缕碎发。
宋葬小声求饶:“你别这样,我好害怕……”
坏东西根本不理他,火焰燃烧得愈发猛烈。
“……我错了,以后我一定躲开,你别生气了。”
宋葬垂下脑袋,修长纤细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特意露出被火烧焦的那块地方。
很有效果。
坏东西的气焰消减不少,宋葬趁势又软声说了许多好话,它磨磨蹭蹭缠回了他的手腕。
很好,确认腥气的来源,下一步就该摇人了。
宋葬从卫生间探出脑袋,观察片刻,确认空乘们都不在附近,这才对着谢春野挥了挥手:“谢哥,谢哥,你来一下!”
听见宋葬主动叫他,谢春野就知道肯定有什么突发情况。他毫不犹豫一推眼镜,大步朝卫生间走去。
他把宋葬往卫生间里一推,反手就锁上了门。
宋葬局促地缩在角落,指了指那个堪称血腥混乱的马桶。
谢春野皱眉打量着马桶,问道:“哪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