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谁就杀谁。
“横向对比一下,道理非常简单。”
说着他也抬起长刀,特意站在黎明的光圈笼罩中,三下五除二剁碎了左心室里寄生的硕大卵巢,在心肌隔膜间劈开一个大洞,露出右心室里同样拥挤的巢穴。
等兰玉珩和黎明都跨过隔膜,殷臣站在她们对面,擦拭起刀刃上污浊的黏液,淡定问:“黎明,我想借用你儿子的心脏,先只切一半,拿去给宋葬补充营养,你没意见吧?”
“……啊?没有,没意见。”
黎明至今还是懵的,不太敢相信这过于离谱的可能性。她目光疑惑地扫视着巨人的胸腔,不死心地想再做些实验。
殷臣不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他的主要任务是给宋葬找点吃的,要高热量高营养,快速补充虚弱的身体……还有什么比得过世上首位魔鬼的心脏?
得到她的首肯,殷臣立刻下手切割,将整个左心室完整地剥离而出。
“你们继续打,我很快回来。”
说完,他便拖着这一大块内脏轻轻松松向外走,就好像在空手拖拽一间五居室的三次大别墅,视觉效果非常震撼。
宋葬已经开始吃上了。
他一瘸一拐地逛了逛,寻找让羊皮纸突然变异的来源,同时在周边收集那些“搁浅”的小触手和肉块,一股脑扔进铁锅里,任凭它自行发挥。
耶路撒冷危险吗?宋葬独自绕了五分钟远路,没有遭遇任何袭击,除了半死不活的稚嫩外界来客,未曾发现任何活物。
这座地心死城的危险度,似乎还比不过漏斗地狱那五花八门的残忍刑罚。
唯一正在制造危险的巢穴,就只有堕天使这一望无边的真身。
于是他尝试绕着圈靠近堕天使,蟒蛇尾部与人类的半身都没有带来任何感应,但是山羊头上那抹艳丽的朱砂红痕,却隐隐在宋葬靠近时泛起了暗淡的微光。
没错,暗淡,近乎微不可察。但宋葬的腿伤也随之活泛起来,肉芽的生命力再一次变得强盛,凭借本能在他的皮肉里蠕动缠绕着收紧,牵出一阵又一阵撕扯的痛意。
宋葬在那一刹,瞬间想到了试探性的对策。
他强行挤出几滴眼泪,摩挲着梅迪莎给他的令牌与紫宝石戒指,带着哭腔委屈地软声说:“母亲,我好疼啊,救救我。”
梅迪莎本尊并未出现。
但那抹口红痕迹透出的微光,居然真的陡然强盛起来,从暗淡变得明媚耀眼,血色翻涌着笼罩在宋葬周身,久久不灭。
刺痛感在渐渐消失,而宋葬佯装腿软,颤抖着瘫坐在地,咬紧嘴唇满脸惊惧,蜷成一团瑟缩地掉起眼泪。
其实这道血红的光,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它温热滚烫,却不伤人,强势而有力地包裹住宋葬,替他安抚压制着肉芽的活性,只是没有彻底将它们驱逐剥离。
冥冥之中,宋葬感觉发顶传来细微的痒意,湿润脸颊被捏着又掐又揉,然后被隔空用力亲了一口。他吸满泪水的浓密睫毛沉甸甸的,在红芒的热浪中烘
烤,一点一点重新变得干燥轻盈。
当他身体的不适感彻底褪去,红光也随之缓慢消失。
宋葬甚至发现,被亲了一口以后……除去那块雾蒙蒙的知识储存区,他昏昏沉沉的脑袋居然也重归清明,精神焕发,可以连续做几小时高难度数学题。
梅迪莎夫人对他真的很好。虽然灌输知识的手段太过强硬,但宋葬也怪不了她。
毕竟,那张变异的羊皮纸,本该自行逃离、飞向终点未知的远方,而不是在宋葬的皮肉里残忍溃烂、寄生扎根。
也许梅迪莎有别的目标,但阴差阳错间,这份知识被死死扣在了宋葬的手上。
“母亲?是您吗?”
他看着那抹嚣张至极的口红印迹,颤声发问。
无人应答。
但是被妈妈揉着脑袋捏捏脸,确实是一种格外新奇而微妙的……陌生体验。
宋葬怔然站起身,心中生出许多不明来由的兴奋感。趁着状态基本恢复,他自然要赶紧多吃点东西,补充消耗过度的能量。
而殷臣换了一把普通的刀,将厚实的心脏肌肉优先一片片割下,扔进铁锅。
沉寂破败的死城一角,食物香气不断上涌,这场面带着一种怪异的温馨。
除了那颗没人关注的山羊头。
它正在悄然开裂。沿着颅骨中线快速扩大的裂缝,藏匿于羊毛深处。
裂缝之下,没有脑浆与神经组织,没有任何实体器官,只有一望无际的黑暗深渊,通向未知。
深渊里,有一只沉眠的眼睛在缓缓苏醒。!
黎明攥紧十字架,指尖扎破掌心刺出鲜血,提醒自己绝不能掉以轻心。
可问题是,她真的如鱼得水。
兰玉珩与心脏里的肉卵蜂巢打得有来有回,红汁四溅、肉沫横飞,而黎明只是试探着扯动了一下粗大气管,就莫名其妙触发了它身体里残存的“免疫反击系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