盒,跛着脚,正踏阶而来。
萧绮梦往白玉杯里添了热茶,正要喝时。常瑛端着冒着热气的食盒,跛脚迈进了太安殿,语气张扬道:“陛下,你差老奴取的吃食,取来了,要不你趁热吃,外面天冷的很,食物凉的快些儿,别一会凉了,吃坏了肚子。”
“快,快,端来,饿坏朕了,都取了些什么?”弘德帝两眼饿直了,像头闯进羊群的饿狼。
他甩掉手上的文书,立刻从椅子上起身,凑到案边看着常瑛取掉食盒的盖子。
食盒共九层,常瑛先取最上面一层,碧玉盘里放着三只烤熟的闪着金油的鸽子。弘德帝还没等常瑛端到书案上,就伸手去抓了一只,完全不顾君王形象地张大嘴,露出牙,啃咬起来。那鸽子被弘德帝一咬,一星油水滋到了常瑛的嘴唇下。
常瑛伸出舌头舔去油心,被弘德帝抓了个正着,弘德帝便笑道:“朕知道你们西塘常氏爱吃鸡屁股,念你幸苦跑去御膳房取来这些吃食,朕今天把这些烤鸽的屁股也都留给你。”
常瑛乐得龇牙咧嘴,“谢陛下赏赐,老奴可爱吃鸡屁股了,鸽屁股也是。”
萧绮梦端着白玉杯,看着身旁面对食物,狼吞虎咽的弘德帝。
她喝掉白玉杯里的茶,无可奈何道:“陛下,要是没什么事,妾身先行告退了。”
弘德帝腮帮蠕动,从嘴里吐出鸽翅骨,转而看向萧绮梦道:“留下陪朕吃完夜宵再走。”
“陛下,妾身来时,吃了西贡的榴莲,现已饱腹,食不下咽。”
不一会儿,常瑛就从食盒取出了十道菜肴,有鲜蒸鲍鱼,羊豆腐脑,煨炖甲鱼,银鱼戏水羹等。
弘德帝望着案上的食物,露出了欣慰而满意的笑,“算了,不吃也罢,那你在一旁读文书给朕听,朕口头批,你帮朕用笔记下,朕今天要把这些文书批完,明早上朝要会一会那帮只吃皇粮,不干实事的朝堂野老。当真以为朕不知道,一个窝里斗久了,他们干得那些蠢事,是时候要替汉室清一清那帮狗杂碎了。”
萧绮梦将白玉杯放到桌上,“妾身从何读起。”
“从朕左手边第一列文书读起,那些文书是由内阁大臣所写。”
萧绮梦依言,取了文书,署名焦作芳。庆隆三年暮春时节,焦作芳升为礼部尚书,不久通过依附宦官常瑛进入内阁,担任内阁次辅与向葵兰交好,并勾结向后,一心想废赵承郢的太子之位,立其子赵怀王为太子,其间多次三番五次上书,欲变更成法,荼毒缙绅之士,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徒。萧绮梦翻开文书,速览一眼,发现这个焦作芳所奏书之事依旧是变更成法。
萧绮梦有些不屑一读,可当着陛下的面不好明表,只道:“陛下,此篇文书冗长乏味,辞藻堆砌,读起来定会聱牙佶屈,请容妾身挑捡重点说与陛下,如此一来,陛下批完文书还能早些休息。”
“准,你且说说你手上的文书都上奏了些什么?”
“此篇文书劝陛下变更成法,以明文成法而维护庆隆名士利益。”
“这个焦作芳当真没完没了,前些日子向朕,举荐同乡好友,劝朕广纳贤才,殊不知一门心思歪在受贿上。”弘德帝端着一大碗银鱼戏水羹放到嘴边,“你替朕批,若再提变更成法,就去洛丘北守墓。”
萧绮梦挥毫写道:“卿勿再提变更成法,洛丘北正缺守墓人。”
常瑛呆立一旁,盯着萧绮梦,脸色像吃了一只苍蝇一样难看。
萧绮梦写完,便将焦作芳所写的文书丢到一旁,一本接着一本地挑捡文书重点说与弘德帝。
弘德帝吃完案上的菜肴,打了个饱嗝儿,满意地咋吧嘴,唇齿回味一番,便对呆立一旁的常瑛道:“三只烤鸽的屁股,朕都留给你了,你收拾了盘子,先退到偏殿去,有事朕再唤你,你竖直耳朵听我宣,别打着盹就睡死过去。”
常瑛将盘子一股脑全放进一层食盒,道:“老奴不敢。老奴服侍陛下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顺风耳。”
弘德帝挥袖,让常瑛赶紧下去。
常瑛得令,火急火燎收拾盘子,跛着一双大脚,一溜烟跑到了偏殿。
三只烤鸽的屁股下肚,没一会儿,常瑛犯吐,才意识到有人要杀他。
毒性慢烈而温和,没有意识到疼痛,常瑛心脉骤停,就气绝生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