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回来的路上呢,净打听别人晚上往哪跑。”
落叶回头对着后边那辆马车放大了些声量,转而又偏头看向司空之子萧子桓。
“震安兄你说呢?怎么会有人来接未婚妻前一晚还能感染风寒啊?”
萧子桓并不想参与进他们表兄弟的打情骂俏里,礼貌性地笑了两声后就继续目视前方,看着远方官道上或急或慢入城的行人们。
落叶自讨了个没趣,而后也不再说话了,几人的车马不能挡着行人入城的道,便自行到了城门旁的空地上等候。
冬日的天亮得很慢,已至卯时初,抬头却仍是一望无际的黑夜。
冬雪与寒风呼啸着略过雒阳城的上空,冻得路上行人裹紧了棉衣,加快了进城的脚步。
落叶等人中年纪最小的裴吟也被风吹得险睁不开眼,这时后面的一个仆从小跑着到他马前,对他说道:
“二公子,长公子让您到马车上来,同他一起避风,今年这天比往年还要冷几分,您要是也冻坏了,回头女君定要心疼。”
裴吟摇摇头,把冻得通红的手往袖子里掩了掩,道:“你替我去回了兄长,这点风雪算不得什么,我能顶住。”
“萧家阿姊将要归都,我们裴家作为未来姻亲自然要来迎接的,兄长昨夜染了风寒,今虽一同来了也不能真叫他再受风,便当由我代兄长在列迎萧家阿姊才是。”
话音刚落,后头又来了一个仆从,是裴家长公子常带在身边的阿烈,他向裴吟行了一礼,道:“长公子叫我来跟您说:‘知道你一天到晚爱给自己挑大梁担着,可怎的就不记得自己也是病身子呢?罢了罢了,你要替那便替,这汤婆子拿着捂手,可别真冻病了,到时阿母非扒我一层皮不可’。”
语罢阿烈复行一礼,笑曰:“奴将话带到了,二公子拿好东西,仔细着风。”
裴吟闻言舒眉朗笑,接过了汤婆子捂在手里:“代我谢过长兄。”
阿烈应了一声,留了那小仆从在裴吟身边。
落叶听见了他们这边的动静,回头看了几眼,就见除了卫将军之子付骁外,萧家和裴家的侍从都给主子拿来了取暖的物件,唯独自己还在那前边瑟瑟发抖,尽管他身上的大氅很厚。
他刚要感叹周先生的严苛真是不惧寒冬,他的仆从碧青便带着汤婆子来了,毕恭毕敬道:“先生说了,少了谁的东西也少不得您的,您可别去抢别人的东西了。”
落叶呵呵一笑,接过那汤婆子后又问道:“老师在后边与靖平作甚呢?”
“先生与裴长公子手谈了一局,相谈甚欢,裴长公子还说,过些时日的冬猎,他意与先生竞比射艺,先生答应了。”
“嘿,等接到了萧家女公子,他哪还有时间和别人竞比射艺?”
落叶挥袖将落在身上的雪抖下去,免得雪花落到衣领里去。
“罢了,你回去替我谢过老师,顺带跟裴青说一声,萧家女公子还未来,劳他再与老师聊会儿……”
碧青俯首刚要应声,却忽觉脚下石子震动,起初还以为是脚冷出错觉来了,可他刚转身没走几步,脚下震感不弱反强,且耳边隐隐传来了骑兵铁蹄踏地之声,铿锵有力而悠远的回音近似太常寺镇国铜钟,磅礴的钟声在旷野星夜下虽不见其人,却可闻其气吞山河之势。
碧青循声望去,仍不见有人从远方而来,却见路上行人和他一样驻足远望,不约而同的举动像是他们都在等待同一个人。
突然后方城门大开,一队着禁军装扮的士兵齐齐踏出,驱赶行人,军乐仪仗紧随其后而出,自分二列为阵,只待军队至时奏乐迎接萧侯归都。
落叶诸人在仪仗列队前到了城门正中的位置,除却仍在病中不宜见风的裴家长公子裴青未下马车外,前头四人都将手中用于取暖的汤婆子等物件交于侍从手中,荆王女座下谋士周彦辞从裴家马车中下来,静立于落叶身侧肃穆神色。
此时风雪仍未停歇,落叶在这番庄严的阵仗中悄悄转头往城门上面的塔楼望去,就见本应同他们一早就在这寒风里站半天的右中常侍方涵终于现了身影,玄衣华服外披鹤氅,宦帽高立神色冷漠。
方涵笼袖端立于城门塔楼前,冷眼观望着被风雪掩住的天际,鹤氅的毛边遮住了他颈上那道浅色的疤痕,却丝毫挡不了城门高楼上呼啸的寒意。
一如当年大殿之上,满朝文武都拦不住那个年岁极轻、尚在孝中的小女娘拔剑直刺他咽喉之时,殿前那些状似护卫天子,实际上是在保护他和戚子辽二人的侍卫就像个笑话。
昏暗已久的天际终于随着风雪的渐歇泛起了鱼肚白,冬阳升起之时就见远方旌旗飘动,恢宏大气的隶书在其间镌刻下“汉”字,玄黑正红在空中飞扬宛若雄鹰羽翼。
为首的将领年纪极轻,手中持着一柄玄刃长戟,戟头上一只栩栩如生的银色虎头作张口咆哮之状,其座下所御战马浑身漆黑,一点雪白自眉心起直往那乌发鬃毛下延伸而去,尤似那巫山林下之雪。
那将领并未随着军阵缓步行进,反而亲率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