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城商道重新恢复运行,民生农事可重新建起,各家也仍是艾香满屋,除了农户与出征的将士以外更多人都是深居简出,恐再遭了疫病的魔爪。
心慌?因何而心慌?
因为四年前被他们这群权宦暴臣迫害的金听澜,据说在金家一朝事发之前,还在为百姓施以艾灸针灸治病,以及为许多病弱体寒,却不能频繁出门的女子们制作着暖腹回阳的艾香。
一直到他们这群人闯进了金府,将金听澜的院子掘地三尺时,他用于制作燃香的隔间里也仍是暖香有余——而那正是今日案上所点之香的气味!
司玉衡浑身冷得发颤,他想打翻这将要燃尽的香炉掩耳盗铃,双手却是怎么也抬不起来,他仿佛仍置身于当年昏暗的牢狱中,与一众豺狼虎豹站在牢外,冷眼看着那带着锁链镣铐的医者被他的亲兄长金听闲施以重刑逼供。
不知过了多久,施刑之人端着衣冠禽兽般的笑容走出来,与其他人有说有笑地离开牢狱,独留司玉衡一人站在牢外看着那浑身血淋的可怜人挣扎着站起,拖着沉重的镣铐向着他走来。
就在他即将走出黑暗之时,司玉衡良心发痛一般地转过身,不忍去看那人的样子,镣铐在地面上拖行的声音却仍在响着,在他的耳边渐渐放大。
那人似乎走到了他的背后,带着血腥气的呼吸断断续续地喷在他的脖颈间,叫他脊背发麻,不敢回头。
医者的声音却好似镇压邪魔的梵音,逼着他挪开了捂着耳朵的手,让他听见自己的符咒:
“司承欢,你可敢回头,看看你造下的冤孽?”
一声木门轻扣的声音忽然撞入了司玉衡冥想的混沌中,司玉衡匆忙回神,连额上的冷汗都忘了擦就去看进来的是何人。
只见一身着青衣曲裾、面目俊秀过人的年轻公子拿着添香的工具缓缓踏进屋来,见他抬头看来,公子轻轻一笑,将手中东西放到案上了,才抬手抱拳,向司玉衡行了一礼。
“让六公子久等了。”
他并未将房门关上,今夜的月亮尚算明朗,月光与屋外火把的光透过门上的窗纸投进有些昏暗的屋内,又被门上的木格切割成竖状。
那月光就这样笼在了司玉衡的身上,似将他关入了一个牢笼之中,叫他有些喘不过气。
青衣公子也没有理会他的惊慌失措,兀自放下手,温和地自我介绍道:“正式见面,请容在下自我介绍一番。”
“在下姓夜,字云鸿,并州晋阳人士,晋阳军铁骑营现任建忠校尉是也。”
预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