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凭鹰问道:“怎么说?”
萧子衿道:“虎贲军原先跟着的那位我打听过,人也算尽忠职守,今时军职更替是因为人家要告老还乡,正好能避开些新旧贵族间的交锋。”
“而今我这个要嫁人的新侯刚一回来就接替人家老臣子的职务,还有可能只是一半……”
萧子衿略带讥讽地挑了挑眉:“下令的人无事一身轻,我还要费心思去跟一群血气方刚的大老爷们再磨合,闹呢?”
萧凭鹰父子闻言也觉有理。
“不过……”她突然又一转话锋,“若是任命后能掌虎贲军的一部分职权,也是有点帮助的。”
“北郊大营除了这几年跟我出征的那一支外 ,终归全不是听我的,能掌管多那一部分虎贲军也算是多了些可用之人。”
“可虎贲军是护卫天子之军,你该不会要用他们做份外之事吧?”
萧凭鹰皱眉道。
他转动着已凉的半盏清茶,说话间也思考着萧子衿言行间的危险性,还是那句话,若萧子衿行为出格,有事的就是全家。
萧子衿的视线与他撞上,却只见年轻的家主嗤笑了一声,道:“怎么可能?”
“军心若能服我,那我便以诚相待,若不服也亦然,一个窝里就算都是老鼠,也总有几只成精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我又何必为难他们呢?”
言至于此,她又微眯了眯眼,带着些慵懒的调笑意味。
“二叔父可不要把子衿想太坏了。”
萧子桓见二人言语间初现机锋,忙出言道:“先不说兵权的事了,说查案,说查案哈,裴靖平今儿不是说替你办了件事吗?你让他办啥了?”
“哦,我让他把卷宗搞来给我看。”
啊?
萧子桓觉得他今天就不该进这个门。
“提醒你一下我的好妹妹。”
萧子衿在嗓子眼里轻哼一声,语调好不愉快。
“旧案的卷宗可能还在廷尉府没错,但廷尉府管卷宗的不是左监裴靖平。”
“我知道。”
“管卷宗的那位右监姓司,丹阳司氏的司。”
“知道啊。”
知道你还这么放心?你是不知道司氏跟谁搭过伙吗?!
“我的意思是,且不说司氏跟我们对不对板,就说你从廷尉府把卷宗调出来了,要如何保证真假?”萧子桓恨不得捶胸顿足跟堂妹掏心肺,“就如同父亲说的,这案子经手的人太多了,司氏的人亦在其中,可唯独廷尉府没直接参与进去,留在他们那的卷宗能有几分真?除非你——”
“除非我就是要一份假的,来和我所知道的信息做对比,好从中分辨出真实的线索来。”
萧子衿打断了萧子桓的话,笑眯眯的眼睛在烛光下闪烁着狼眼睛一样的光,叫人一见就心里发颤。
她轻柔地说道:“譬如裴靖平到底知道多少,譬如当年三叔父有没有趁机踩一脚,譬如金听闲在其中扮演何种角色,再譬如……”
萧凭鹰趁着侄女那吓人的目光还在儿子身上时不动声色地往门口那挪了挪。
“我阿兄是真的冤死狱中,还是被李代桃僵了,都可以从这些真真假假的线索里看出来啊。”
最后五个字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时,窗外忽地刮起一阵大风,将书房的窗子“砰”的一声吹开,夹着落雪的狂风灌进屋中将案前的烛火尽数吹灭,书房在风声中陷入黑暗。
越琼起身去将窗子关上,重新点燃烛火前,萧子桓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
他在烛火吹灭的瞬间发现萧子衿的眼睛闪过一瞬微光,在短暂的黑暗中亮了好一会儿才沉寂下去。
像饿狼盯着猎物时眼中发出的绿光一样,叫人心惊胆战,冷汗直冒。
而在烛火再次被点燃后,那幻觉就消失,萧子衿收了那可怕的笑容,关切地问道:“堂兄怎么出了这么汗,可是吹风后着了凉出的虚汗?”
“阿琼,去将茶热一热给堂兄端上,莫要让堂兄也得病了。”
现下是没人敢去纠结她话语中的那个“也”是谁了,萧子桓抬袖擦了把冷汗,勉强维持着笑容道:“那……拿到卷宗后呢?”
“先查证人。”萧子衿道,“尸首没得查,物证也极有可能造假,唯一能靠谱点的除了再往金家在雒阳的老宅即案发地走一趟外,就只有现今还活着的证人了。”
“那万一证人也是假的呢?”萧凭鹰不知何时又挪坐了回来,皱眉道,“你的对手最喜欢跟人玩聪明反被聪明误,卷宗上的证言即便是真的,真正的证人却可能早就被灭口了。”
萧子衿却摆了摆手,笑曰:“我既然说了是还‘活着’的证人,那这事儿就不用我操心了。”
“我早就说过了,对这个案子感兴趣的人,远远不止我一个人。”
萧凭鹰父子忽想起了最明显的那个人,连他们这些本家表亲都不甚在意此事时,那个人的发声就显得极为突兀,藏在背后的人没少借此打压他,却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