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敢强闯,我们就要——”
“要怎样?”裴青挑了挑眉,淡声问道,“没有文书,凭着案子的紧要性我们也要查,若是真强闯进去,你敢怎样?”
“我……我……”少年被他不怒自威的气场震慑住了,但他脑筋转得很快,立刻道,“你要是敢强闯,我们就上雒阳告御状!对,我们要告御状,廷尉左监、裴氏子弟,在地方县令的门前强行搜查,这是何道理?!”
裴青微微一笑,轻声道:“去告啊。”
少年被他轻飘飘的态度一噎,刚迈出去的脚停在那不敢动。
“城门现在还没关,要去尽管去。”裴青作势往城门的方向指了指,旋即收敛了笑意,厉声道,“天子谕旨早在昨日就送到,上面清清楚楚地写着廷尉府诸般事宜,包括审讯、搜查、捉拿,县衙官员均需配合,县令金听闲不在,那便由县丞代接,通知于尔等。”
他扫了眼堵在门前的金家众人,语气严厉,就差拿着天子御令拍他们头上了:“看来王言失职至此,竟连这事都不告诉你们,全堵在这妨碍公务。”
“还不让开,今日只是寻找证人,借府审问,不是来抄家捉人。”裴青看向那个少年,道,“本官忙得很,没心情跟你们在这耗了,再不让开,统一按抗旨不遵处理!”
抗旨不遵的罪名何其严重?金家还没做大到能像别的士族一样,凭着自身的力量跟那个名存实亡的朝廷抗衡一二,少年沉默了半晌,最后带着兄弟和仆从们让开了。
府门随之打开,由那少年带路将裴青几人领进门,径直往会客厅去。
“裴尉监见谅,在下只是家中小辈,无权将客人带去别的地方。”少年的态度变得恭敬了,他说的也是事实,家里没大人在,他再如何做主,也只能把人带到会客厅来,“劳烦裴尉监将就一二,既然朝廷有言,我等也自然会配合。”
“金小公子客气了。”裴青轻笑,“贵府场地开阔,临时做审讯室也就是屏退左右的事情罢了,但是得劳烦小公子差人跑一趟,传几个证人来。”
他说着就将一份名单递过去,上面都是当年参与指证后,又被金听闲带出雒阳的仆从,除却死在芷县兵乱里的,剩下的仍在金家做事。
这位金公子认不出几个仆人,就把名单交给了管家,管家扫了一眼下来,发现名单上三分之一的人都在城外的庄子,现在都什么时候了,怎么好叫回来啊?
“公子……”管家凑上前道,“在家里的这些都好喊过来,但是这上面有些人都是这些年分派到城外的庄子田地里,还有个今早去了田庄视察,这会儿还没回来呢。”
“现在这时辰,就是找到人了,回来也要时间的……”
金公子很快会意,对裴青道:“裴尉监,你这名单上的人有几人都在城外做活,一时半会儿也找不过来,要不您先审审还在府里的人,剩下的我们先派人去找,明日您再来审?”
“无妨。”裴青兀自拿了份文件出来翻阅,头也不抬道,“公子只管差人去请,朝廷有令在先,会为你们留门的,如果怕人手不够,县尉也在这呢。”
“不是——”
你知道城外庄子有多远吗你就在这说!
金公子想骂人了,但下一刻裴尉监就转过头来看他,道:“公子听不懂吗?本官的意思就是,本官等得起。”
“什么时候人回来,本官就什么时候开始审,如果你们要找到后半夜才找齐人,本官也不介意在贵府上小住一夜。”
裴青用最得体的姿态说着最不要脸的话,言语间颇有一种仗势欺人的架势,偏偏人家又不能说他。
“金公子不必费心,本官不会委屈自己的。”
他只会委屈别人。
金公子要气死了,撂下一句“裴尉监静候”后,就和管家一起出去,安排人手去找人。
在他们离开后,裴青又道:“梁县尉,劳烦您派几个人跟着,别让他们耍花样。”
梁硕应下了,转头就安排好了人去跟着,然后就回到了裴青身边。
廷尉府人手将整个会客厅都围得死死的,金府的仆从连路过那边上都得被拎起来换另一条路走,在金家人去找证人的间隙里,会客厅都很是安静,只有裴青翻阅卷宗的声音。
“裴尉监,下官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裴青头也不抬道:“县尉先坐,有话直说便是,本官不吃人。”
梁硕倒也不是怕他,只是之前在县衙时自觉没有把话讲明白,浪费了两位使君的时间,这次可不得琢磨下嘛。
见裴青这样说了,他也就不讲究了,一屁股在裴青旁边坐下来,道:“害了金听闲老爹和二弟的不会就是金听闲自己吧?”
好一个一语道破天机的问法,裴青差点把竹简给摔出去。
裴青转过头,冲梁硕露出个礼貌的微笑,微微眯起的眼睛却是带着审视的意味,想看清此人是不是大智若愚那挂的。
“县尉怎么会这么想?”
他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