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澜”字。
张五拿过那片竹简两相对比,手有一些颤抖,耳边裴青的声音仍在说:“金听澜幼时随其祖父远赴晋阳,拜入镇北武平侯门下,与诸位公子淑女,一道习武读书。”
“他十七岁时,也就是天祥十二年,南方又起瘟疫,他随祖父南下平疫,这把匕首便是先君侯在金听澜临行前送给他的礼物,“澜”之一字在匕刃的两面都有镌刻,金听澜十分珍惜,故常佩于身边。”
“然数载以来,因所行职业不可动杀孽,除必要以外,金听澜甚少动武,是以尔等虽知金季陵常佩兵刃,却少见兵刃真容。”
知道他肯定不信,裴青便又补充了一句:“你不必对廷尉府的调查抱有敌意,当年潦草的搜查与判决轻易定了金听澜有罪你都信了,而今本官办案,自然是经过多方验证才敢证明此匕首的真实性。”
“你知道金听澜与金言鼎不和,但与他接触后,你亦知他是个和善守礼之人,祠堂不可带利器,他那把匕首也是开过刃的,所以在去之前他就放在屋中,为他作证之人,就是当日曾去过他那里放药材的仆人秋。”
听到秋这个名字,张五和柯岩、沈阿茹皆是一震,他们都认识她,但是金家案后他们就再没见到她了,还以为她已经死了。
金堂叔倒是没什么反应,他并非案子的当事人,但他知道金听闲做事周密起来时很少会出现遗漏,秋这个人甫一出现,就相当于米袋上出现一个漏洞。
而漏洞,是会随着米的倾倒而变大的。
“不可能!”张五仍不愿相信,“秋的妹妹之前染过时疫,是金听澜所救,她会为他说话根本不奇怪!”
梁硕在此时忍不住道:“他难道只救过这一个人吗?时疫兴起谁能幸免于难,你敢说你们没受过他救治捡回一条命,为什么秋能相信他,并为他作证,你们却不能?”
张五意料之中地沉默了,过了一会儿又嘴硬道:“可是这把匕首我也没见别人带过,万一是他藏了一把呢?!”
“这就要问沈婆婆了。”
裴青看向沈阿茹,道:“沈婆婆,你虽不是金听雨的近侍,但匕首这个东西在金家可不好放,您在府里就是干活细致,心明眼亮,如今才会到女眷的院子里做事。”
“那在您的印象里,金听雨在去祠堂时因为匆忙,没有穿避寒的氅衣,他身上的穿着在卷宗里都是有记录的,那年冬至很冷,在外走动没做好保暖很难受得住冷,即便只是去祠堂你也会提醒他要注意保暖,那么他是否有带着什么东西进去呢?”
沈阿茹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垂首不语。
见她始终不敢回答,裴青又将目光转向柯岩,问:“柯岩,你呢?”
柯岩自然也是不敢答,仍旧以沉默对之。
裴青轻笑了一声,道:“本官再次奉劝诸位一句,如果你们是在廷尉府,负责审讯的尉官是不会像现在这样,让你们好好地待在主人家接受温和的讯问。”
“我朝虽不提倡刑讯逼供,但也并未废止,陛下已下令严查此案,今时不作答,日后或许就是全家都被拉过去,届时你们想以家人被主家捏着做理由,都是不成的了。”
金堂叔听见这句话觉得机会来了,立刻道:“裴尉监,您只是来询问证人,不算正式审讯的,您这样说话,在下能不能当作你是在威胁他们,逼他们作伪证啊?”
裴青含着笑意的眼睛看过去,叫对方不自在地挪开了视线,只听他道:“本官说了只是奉劝,廷尉府能拿到证据,并找到这些证人证言的疑点,就说明我们已经有足够的理由把你们请到雒阳来问话,本官亲自来此讯问,没有直接叫尉官来把人带走,已经很给面子了。”
“倒是你,你并非当事人,也非主事人,再敢打断一次讯问影响这些证人,就别管本官翻脸无情了。”
金堂叔不服,又道:“可是你都说严刑逼供了,还试图诱导证人去想这些东西,在下说句不好听的,即使金听闲真的有做什么错事,但在金家案上他有做什么吗?杀人的又不是他!”
裴青这次是真厌烦了,冷下脸问道:“那你给本官解释解释,案发当时他知道家中出了这样有违人伦纲常的事,为什么会直接去廷尉府报案,而不是第一时间赶回家去?”
金堂叔想说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但开口前就意识到了这是个陷阱,立马就住了嘴。
像他们这种世家出来的,不论你这世家门槛高还是低,首先家里的仆从就不会在外面乱讲话,更别说家丑不可外扬。
见他不语裴青冷冷一笑,抬手指向门口道:“本官说了,如果你再有影响审讯的举动,就请离开。”
这就是要赶人走了。
金堂叔哪里能走,要是后面这些人说什么话了他不知道,他该怎么跟金听闲交代?
但此时梁硕已经站起来做请人的姿态了,再不走他可能会被提着丢出去,这种丢面子的事情梁硕这个大老粗绝对干得出来。
于是金堂叔自己起来了,撂下一句“我会将今日之事如实禀告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