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郡王拜访那日,他也在府上,为着稳住义儿,我让他自己去的后院……”
贺坤想到贺凌执意要接出楚秀雯。
“啪!”
红木桌案被一掌震裂。
贺坤目眦欲裂:“我到底有何对不起他们母子?竟要这么害贺氏!”
*
此时齐州境外,风凌正悠然自得地跨在马上,全然不知贺氏已将矛头对准了他。
楚秀雯和张期,还有剩下八个不会武功的姑娘,早已被凌风阁转移到了青州。
云烟抬手遮阳,颇有些无奈地看向风凌:“阁主,你为何那么听那个小姑娘的话?”
“什么叫听话!”风凌不满地瞪了眼云烟,“齐州这鬼地方,我早就不想待了。”
“哦。”
云烟心知问也白问,转头看向道边风景。
风凌仍旧喋喋不休:“你阁主我英明神武,自有决断,怎么可能听一个丫头的话?”
“哦。”
见云烟不搭理他,风凌气结,转头欲和一边的小姑娘倾诉。
谁料他一开口,那姑娘白了他一眼就驾马跑远了。
“扶微这丫头,越发的没大没小!”风凌冷哼一声,“不就是搬个家吗?气性这么大……”
云烟摇摇头:“她打记事起便在齐州了,自然不舍。”
后边疏罗也柔声道:“离开江月楼,对姐妹们来说,是重新开始,可对她来说不是,孩子还小,体谅些吧。”
见风凌仍旧哼哼,疏罗安抚道:“阁主您侠肝义胆,这些年,姐妹们是看在眼里的。”
风凌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云烟没眼看,驾马追上远处的扶微。
小姑娘泪珠挂了一脸,鼓着嘴不肯说话,手里牢牢抓住缰绳。
云烟叹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要去看雪山,不开心吗?”
“我不想走……”扶微哽咽起来,“我喜欢江月楼,为什么要离开那里?”
云烟无言,不知如何同扶微讲。
良久,她开口:“你总会长大的,迟早要走出江月楼。”
扶微不解:“为什么长大就要离开江月楼?”
云烟哑然,她回避扶微的视线,转移话题:“有些事,等你长大些,就明白了。”
扶微有些生气,她转过头:“那我宁愿永远不长大。”
“孩子话。”云烟笑着摇头,“哪有人不长大的,你不想当大侠了?”
落日景色能治愈一切,扶微抬头,看着远方的橙红画卷,轻轻嘟囔:“当然想,可长大就要离开家么?”
“你疏罗姐姐教你背的词,忘记啦?”云烟轻笑,轻抚扶微头顶,眼神温柔:“‘此心安处是吾乡’,家在心里,只要内心安定,走到哪里都不是游子。”
扶微转过头,看向云烟未施粉黛的面庞,良久,扶微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姐姐们在哪,哪里就是家。”
云烟失笑,虽是素面朝天,可容华却不输晚霞,耀眼夺目。
远处夕阳西下,林间风声似芦笛奏响。
背井离乡,道路漫长,可扶微不再害怕。
……
与此同时,齐州城内,有人一嗓长腔,惊艳了满城。
*
兰戏院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达官显贵在院内,百姓们靠在墙外。
齐州城万人空巷,甭管听没听过戏的,此刻都挤在这红台之下。
试图一听天上曲。
台上青衣捧袖,万众瞩目。
不动声色地望向三楼空荡的房间。
那人的话言犹在耳。
“我有一曲,唱之即死,但可令天下闻名,天子亦为尔拊掌。”
清悬没想到,那人真的做到了。
他望向墙外,乌泱泱看不到尽头的都是人,水袖之下,拳头握紧。
清悬抿了抿唇,深吸口气,入了戏。
便是让他的生命都终止于此时,他也甘愿了。
水袖一抖,白虹横空,红台上,那青衣目光流转,朱唇轻启。
“天生地养造化千,虽做狼儿也登仙……忽聆红尘女儿笑,江月不见心底哭……”
鼓点轻敲,人潮喝彩。
人皆道狼仙作曲,名怜献艺,为江月楼失踪的十三个姑娘送行。
江月楼的姑娘是死是活,市井间无人在意。
人们惊喜的是,天仙提笔,以娱凡人。
落日之下,余辉洒了一地,青砖之上遍是散金。
人群之外,明珩收回视线,单手戴上斗笠,转身离开。
她背影被拉得老长,孤零零飘在街上,成了遍地灿烂中的一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