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青小心接过,略翻了翻,见最后几页还写着一些花草苗的运输养护技巧,是她不曾触及的要点。
江宗平望着她笑:“你我血脉表亲,更是花草知己,何必言谢。”
马车里,阿兰把头探出窗,又在催她了。
魏如青:“表哥保重,读书切莫读得太晚,仔细着身子。”
江宗平:“嗯,我一定考得功名。你也照顾好自己。”他站在山道的尽头,目送马车缓缓驶下了山,直往京城方向去。
当道路平坦,感觉到马车已经上了官道,魏如青撩开车帘回望凤栖寺的方向一一那山路尽头,依稀可见一道人影,青松一般地立着。
她抚摸着手中的花草经,恍惚间觉得这纸张带着一抹暖意,顺着掌心漫入心底。
车里安安静静。
回府之后便得讲规矩,守仪态,两个姑娘昨晚玩得最放肆,很晚才睡着,这会儿都在车里打着瞌睡。魏如青也终于来了瞌睡,三个人你靠着我我靠着你,挤在一起睡着了。
马车进城之时,已临近中午。
“卖油咧一一”
外头商贩响亮的吆喝声,硬将瞌睡的三人吵得睁了眼。魏如青狠狠打了个哈欠,挤得眼泪水都出来了。阿兰揉揉眼睛,往窗边一趴,顿时郁闷了:“啊?这就到了啊!”
孙君华则理理裙摆,掩面打个哈欠,坐得板正,提醒道:“姐姐,仪态!”
阿兰丧了脸,越说越趴在车窗上:“回府再装吧,让我再懒会儿。”
从阿兰撩开的车帘看出去,一家布庄入了魏如青的眼。“停车!"她连忙道。
阿兰:“啊?”
魏如青拍着脸,清醒清醒:“我去扯点儿布,做衣裳。”
阿兰来了兴趣:“好啊好啊,我去帮姐姐挑。”三人窝在车上睡得浑身僵硬,索性一起下车活动活动筋骨。
不过,魏如青不是给自己扯布料。表哥一共就两件衣裳,袖口都已经磨破。这天气眼看着就凉下去,她想扯些厚实的料子,给他新做一件御寒。
对了,入冬之前,还要再给他做件袄子。表哥的身量与齐靖差不多,偏瘦一些,她有把握做得刚刚好。魏如青很快选好,又买了些针线,抱着布出了铺子。阿兰满脸失望:“我还以为是姐姐想做衣服呢,我早就想说,姐姐还年轻,该穿明亮些的颜色。”孙君华:“我倒觉得魏姐姐打扮得正好,显得持重。”阿兰:“要什么持重,白瞎了好颜色。”
三人说着就要上车。
“娘!”
孩子稚嫩的声音突然撞进耳朵,几乎就在同时,有什么扯住了魏如青的裙摆,令她心房猛的一跳,顿住了脚步。低头,一只胖胖的小手紧紧地拽住她的裙子,那圆圆的黑眼珠子盯着她,眼中的欢喜与渴望都快溢出来了。人来人往的闹市,好似突然被噤了声,整个世界便只剩下这个孩子。
彦儿!
裙子被扯动,欢喜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又喊一声:“娘,你不要彦儿了吗?”
小孩的脸像六月的天,转眼那粉嘟嘟的小嘴就撇了起来,马上要哭出来似的。
魏如青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触不及防地被戳得生疼。她的孩子了……
“哎哟,一下没看住,怎么跑这儿来了!"蔡三娘的声音陡然响起,几乎就在同时,彦儿被一双手抱开了。小手拽得紧,魏如青被拽得往前迈了一步才稳住了身形。
不,哪里能算是她的孩子。
阿兰看清来人,当场皱起眉头:“怎么又是你啊!去的时候撞见,来的时候又撞见。”
真晦气啊!
蔡三娘倒笑呵呵的,咧着个嘴角:“这不就是缘分么!”
魏如青回神,见蔡三娘拉着彦儿,邦儿则安静地跟在她旁边。一家三口,穿着同一块布裁就的新衣。她心心里头泛起的那点惆怅,霎时退了潮。“娘!我要娘!"彦儿伸着手,小脸儿上挂着眼泪,还想往魏如青身上扑。
到底是三年的母子之情,不见还好,乍一见,孩子便只认准了她,哭得叫人揪心。
蔡三娘脸上倒是不见尴尬,钱到手了,别的也就都不是事儿,她索性放了手,由着彦儿扑过来抱住魏如青的腿。“到底是有感情啦,这么久不见,孩子想你得很,晚上醒来不见你,怎么哄都哄不住。你就不想他?”蔡三娘说道,也有几分感慨。
魏如青两眉深皱。
多少个夜晚,她从床上坐起来,给孩子盖被子,打蚊子,换尿布……孩子发烧的时候,她一守便是一整夜。强行割断的母子之情,疯狂地长出血肉,重新又连在一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把布匹放到车板上,躬身抱起彦儿,眼睛瞬时酸得难受。孩子的小手将她的脖子抱得紧紧的,生怕又被丢下了似的。
“娘!娘…"彦儿在她耳边开心地叫着,热乎乎的眼泪水糊了她一脖子。
这等场面,看得阿兰和孙君华鼻头直泛酸。尤其是阿兰,须臾间眼睛便发了红。
母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