仪君似乎就好一段时间都没再上门来过,这事她便先行撂下了。
闲言少叙,转眼就到了二月十四这日,沈棠宁绝早便开始起床收拾打扮。
一出门却是被吓了一跳,谢瞻像变戏法似的从他那匹皮毛油亮漂亮的名为白蹄乌的骏马跳了下来。他走到她面前轻拍了下她的额。
“你又发什么愣,还不快上车!”
沈棠宁捂着额头,“你今日不是去城外校兵了,还有好几日才能回来吗?”
谢瞻昨日一走,她本来还窃喜这事不必告诉他了,少一桩麻烦。
谢瞻“唔"了声,“你以为大老远的路我想回?母亲不放心你,特意打发人递信儿给我,上车吧。“把她扶上马车。沈棠宁坐在马车上,临行前的喜悦却被此时的忧虑不安所占据。
以前沈棠宁总和温氏推脱,说谢瞻,没时间来看她是因太忙,就担心温氏多想。
今日谢瞻跟着她一起回去,她本应当高兴,到转念一想到若几个月后两人一拍两散,她不知该如何与温氏交代,心里又觉沉甸甸的。
温家人都没料到谢瞻会过来,那青年生得挺拔高大,体魄强壮有力,一身窄袖常服,生得又是英武俊朗,与他美貌娇柔的外甥女站在一处,天生一对璧人,真真叫人看着便眼前一亮。
温家的街坊邻居们都是小商户,没有大家族那么多规矩,一点小事就忍不住跑出来凑热闹,指着谢瞻笑问:“老温,这就是你外甥女婿,长得可真是一表人才啊!”温济淮骄傲地挺起了胸膛,对谢瞻笑容慈祥和蔼,说了一通客气话。
“贤侄来便来了,怎还带这么多的东西!”“都是些寻常礼物罢了,您别客气,贺您寿辰大喜。”谢瞻脸上挂着淡笑,吩咐下人把车里的礼物都搬到屋里去。
说是寻常礼物,光那放礼物的漆木箱子都是梨花木制成,闻起来香气扑鼻,上面刷的漆阳光下光溜溜的瞧得人眼馋,这一只箱子卖出去都得价值百两了,温家人暗暗咋舌。
温双双好奇地想掀开一只看两眼,姚氏赶紧拍开女儿的爪子,瞪她一眼,向谢瞻的方向瞄了瞄。温双双吐吐舌头。
周围都是看热闹的人,且越聚越多,沈棠宁看着舅舅大有与街坊攀谈起来的态势,而谢瞻脸上已是隐露不耐,赶紧对舅舅说:“舅舅,咱们快进去吧。”一边悄悄拉了拉谢瞻的衣袖,小声解释道:“他们没有恶意的,他们是喜欢你。”
谢瞻看着沈棠宁那双充满歉意的大眼睛,勉强按下心里的不悦,点了点头。
到了屋里头,温氏早在里面坐着了,见到温氏,谢瞻说话倒客气了许多,却也只是上前唤了一声“温夫人”。姚氏皱了皱眉,张嘴要说什么,温济淮忙扯了她一下,冲她挤眉弄眼。
温济淮夫妇与沈弘谦夫妇关系素来不合,除了沈棠宁经常往温家来,两家已是不来往许久。
前段时日郭氏因为诽谤寡嫂的罪名被捉去了顺天府,后因涉及朝廷命官,被移交大理寺,至今未归。大理寺的发话,郭氏这罪名判决是要被流放三千里,鉴于她是妇女,若以金银收赎可口口罪,但需交银钱一千两银子。
沈弘谦拿不拿得出这钱来还另说,拿不出来郭氏只能被流放休弃。
自然,回到沈家也没有好日子过了。
这事尚未平息,接着一个姓周的寡妇抱着一儿一女两个孩子去沈家门口哭诉沈弘谦抛弃亲子,言官们闻风而动,纷纷开始弹劾沈弘谦私德败坏,隆德帝龙颜大怒,把沈弘谦革职在家。
一大早温济淮按照沈棠宁给的信里的地址去崇北坊接了温氏,兴奋地把事情三言两语说给了温氏,又问她为何无缘无故搬来了崇北坊,才从姐姐口中得知,原来沈弘谦一家今日的手笔竟是他那外甥女婿谢瞻所为!这件事谢瞻做的,确实干脆利落,大快人心,无可指摘。
姚氏冷哼一声,没再言语。
沈棠宁一个个给谢瞻介绍她的家人。
表妹温双双笑嘻嘻:“宁表姐,表姐夫!”谢瞻颔首。
表弟温球也道:“宁姐姐。”
顿了下,看向谢瞻,慢吞吞地,不太情愿地叫了声:“表姐夫。”
谢瞻目光在温跳身上停驻片刻,凤眼微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