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日再无生事端,春猎便这样如期而至。
大宣的天子狩猎与前朝不同,并不是一个宣扬天威的活动。
当今的大宣皇帝萧昊清自身并不喜爱狩猎,但春猎这项活动又是自古流传下来的活动,轻易作废不得,于是他便召集朝中的青年才俊,将春猎变成了青年才俊们大显身手的狩猎比赛。如若表现优异,还能得到他的嘉奖。
萧昊清不喜铺张,春猎精简为三日,第一日众人从盛京城中出发,来到郊外提前搭建好的帐篷营地,虽不至于太远,但是队伍庞大、仪仗讲究,等大家浩浩荡荡地到达时,也已经耗费了大半日。到达后,众人做简单的安顿,傍晚时分会进行祭祀,感谢天地馈赠。
第二日才是各自狩猎的日子,从日出到黄昏,参与者各自活动,会有专门的内官各自负责区域捡取猎物、汇报战绩。当然,狩猎者本身也要自己记着自己的战果,出现疏漏或被人占了去也能到御前理论。由于来狩猎的大多身份较为贵重,除非像柳昱辉那样早早说好、换了箭矢的,一般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这换了箭矢的情况往年也不是没出现过,关山月曾经就亲眼瞧见过,只是大家不想惹事,心照不宣罢了。
萧昊清未必不知道,但他还是会给这样的年轻人留几分体面,并不点破,给获胜者随口嘉奖几句,也便罢了。其实有心人多多揣摩,不难看出来,如若是凭借自己实力赢得比赛的年轻人往往会多得一些奖励。
至于第三日,自然是拿猎到的猎物流水席一般地饱餐一顿了。
今年的春猎略有不同,早些时候就传出皇后此次要一同随架,想到大皇子萧维今年已十八岁,却还未娶亲,各家都有些许意动。再加上关山月和柳昱辉的赌约在盛京闹得沸沸扬扬,多得是前来看热闹的,今年的春猎人数可谓是空前盛大。
天子狩猎,政务却不能无人处理,由是大臣们一般都留在盛京,春猎队伍因而无比年轻。
黄昏来临,皇帝萧昊清带着皇后周蕙若走上祭台,身后跟着大皇子萧维、二皇子萧纪和小公主萧绾。萧昊清亲自拿着玉圭,礼官在一旁念着敬告天地的祝词。
关山月站在整齐排列的队伍中,悄悄看来的众人。
这可真是太热闹了,连许多足不出户的女子都来了。关山月看着那些熟悉和不熟悉的脸,无意中与陈乐荣的眼神撞上,她友好地一笑,对方却低下头去。
这么多人,有得忙咯!
关山月从前也凑热闹参与过好几次春猎,但她并不满足于猎那些个普通的野鸡野兔,大多数时候她会在林子里闲逛,如果有发现什么感兴趣的猎物她才会出手。她喜欢挑战,但毕竟一天时间有限,有些猎物极其狡猾谨慎,怎么都不出洞,她带的工具又不多,空手而归的时候也是有的。
正神游呢,祭奠已经结束。皇帝一家从众人中间的道路走出,走到关山月面前,却停了下来。
关山月奇怪地看他,萧昊清正值壮年,脸上虽有操劳政务留下的些许疲惫,但总得来说是个器宇轩昂的中年人。
萧昊清瞧了她片刻,笑道:“宣宁,你今日可不能和往年一样散漫了。”
关山月低下头行礼:“臣女知道了。”
皇帝一家回了王帐,关山月莫名其妙地挠了挠头,心道:陛下这是生怕热闹看不成,特地嘱咐一句吗?
在场的其他人面面相觑,深觉此话甚有深意,却完全揣摩不出陛下究竟是何意,难不成陛下看好宣宁郡主吗!?不会吧?就她平时的做派、往日的成绩!?难道陛下是想敲打柳家!?不会吧?前两日陛下还在朝堂上称赞柳家是国之栋梁啊!果然君心难测啊!
人群里有人小声道:“我来前去压了柳昱辉胜,不会血本无归吧?”
赌约闹得沸沸扬扬,民间的赌场自然不会放过。
有人回答:“不会的,陛下应当只是提醒她不要输得太难看,丢了关将军的脸面吧。我也压了柳昱辉来着。”
关山月毫不在意地径直朝自己的帐篷走去。
才走到一半,就被柳昱辉率领几人挡住去路,柳昱辉趾高气扬道:“关山月,你现在跪下给我认输,我还能网开一面,让你明日不那么难堪。”
关山月看了看他的身后,有观文殿学士的孙子魏致远、礼部侍郎之子华轩、乐成侯的庶子方旭,还有凑数的柳叶舒,齐了。
她冷笑一声:“不如你给我跪下认错,我让你少跪半天?”
柳昱辉刚要发怒,华轩就开口道:“且让她狂这一晚吧,看她明日还能不能笑出来!”
柳昱辉鼻孔朝天甩袖而去,柳叶舒倒是走慢了几步,看他们并未在意自己,默默回身朝关山月走去。
“怎么,还有话没说完?”关山月道。
柳叶舒小声道:“抱歉。”
“?”关山月愣了一下,道:“你这又是道什么歉?”
柳叶舒道:“抱歉,我没能说服我兄长。”
“你明日别跟着你兄长助纣为虐就是了,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