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有幸走进集市里的话会发现,很多东西在你搞懂它是什么有什么意义该怎么面对之前就被拿出来卖了,很多主张也是一样,从哪个方向刮来一阵风就给吹得满大街都是。在我理解规矩之前,它们已经化成一条条绷带缠住我的手脚甚至喉咙,直至我在狭小的缝隙里发现名为“自由”的种子。
可惜种子太小了,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它取出来,付出了很多时间吃了很多苦头,等我想要开始培育这颗种子,才发现自己两手空空连个水壶都没有。
于是种子自然生长,既然它名为“自由”,不就得自由地生长吗?我能做的就是替它打掩护,继续和蛮不讲理却名为“道理”的绷带纠缠。
一年又一年,“自由”扎根了,长高了,枝条一根又一根,与我最初的想象大相径庭,阴影快盖住我的前半生了我才知道那原来是“罪孽”。
大地啊,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请尽情埋葬我。
笑声逐渐远去,我的心还在为白雪公主狂热地跳动,脸颊流下融化的雪水,好不畅快。
伊实终于走过来,和那座直冲云霄的房顶一样从天空俯视下来,用鞋尖轻轻踢了踢我折成风车叶子形状的双腿。
“Happy now?”
我听出了一丝威胁——糟糕!衣服!
算了。没关系,正是管不住精力的年纪,东跑西蹭后虔诚地给他下跪就好了。
我歪了歪脑袋,问他:“我看上去丑吗?”
“?”
“你把我从海里捞上来,比那时候丑吗?”
他蹲下来,双肘搭在膝盖上,表情漠然。
“丑,都丑。”
“……”我偏过头去,不爱听。
恰好一只飞鸟从我上空掠过,我的注意力被叼走,仿佛找到了新的玩伴,这一领域不存在什么种族隔离,我相信能和它们玩到一起。
可偏偏有个同类要插足,伊实竟然闷哼一声直接躺在了我身边。我侧目看去,他像一块温热的煤炭子,冒出来的烟薄而凉,岁月静好地烘烤整片天。
他双手枕在后脑勺,语气是罕见的和气:“有时候你不能跑太快,谁也追不上。”
我沉吟了一会儿才回答他:“我其实不擅长跑步。”
他又用鞋尖踹了我一脚,不痛,但我是时候换个姿势了。我翘起了二郎腿。
“你很喜欢小孩子吗?笑得和唐老鸭一样。”他问。
“老实讲,一点都不,我反而非常害怕他们。”
“看不出来。”
“你一直看着我吗?”
“也看了一会儿小孩。”
“大部分时间是在看我吧?”
“看你笑得跟唐老鸭一样。”
我也踹了他一脚,随后傻里傻气地大笑起来,一股土生土长的兴致在我的胸腔旋转跳跃。笑声回荡在空中,的确有唐老鸭的风韵,呕哑嘲哳难为听,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怎么会有人笑成这样,原来是我啊,喝饱海水又躺在病床上爆睡完全丧失使用嗓子的机会的我呢!
“闭嘴。”他在一旁命令我,但被我的音量所掩埋。
“哈哈哈哈哈嘎嘎嘎嘎哈哈哈!”
“闭嘴,他妈的,闭嘴,闭嘴。”他连续输出,愈发不忍直视。
“哈哈哈哈呵!哈哈哈——唔!”
气阀被一只大手堵住,我瞪大眼睛左右转溜。
他匍匐侧躺,死死按住我的嘴巴,凑到我耳边说:“不准笑了,如果你不想缺氧的话。”
大哥,您是我亲哥,桃园三结义的亲哥,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按着我才会让我缺氧呢。
“点头。”他威胁我。
作为人质我没什么铁骨铮铮需要坚守,立马点点头。
他半信半疑地松开,我刚要张口,粗糙的掌心又堵住了我的嘴唇。
“……”
“再那样笑我就把你舌头割了,听到没。”他又威胁道。
于是我再次点头,殷勤地很。
“呼——”我的嘴总算恢复了自由,吐出一团浊气。
眼前是一片蓝色,土壤是一张巨大的席梦思床垫,在这做上一场童话似的梦,醒来的时候应该会被现实的残酷吓得尿裤子。
“告诉你一个秘密,天大的秘密。”我用中文说道,开了嗓子的音色就是不一样,仿佛有个留声机在我的喉咙里起到过滤作用。“我这个人真的很装,做事之前总要意.淫一下旁人的反应。但我也很坏,心机不离不弃。我爸总让我给他那俩儿子辅导功课,我心里不情愿,明明我也有功课要做,我也要当个尖子生在邻里间大出风头然后害羞地说这没什么,但我最后还是答应了,没法不答应,未成年人保护法里没有写子女受到精神虐待该怎么办,成年后更不用说,连未成年人保护法也保护不了我了,所以我硬生生给那俩畜.牲当了近十年的辅导老师。哈哈!妈的,怎么没人给我评个高级教师!”
他当然理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