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es.”
“你的家在哪儿?”
“Here.”
“我指的是被你毁掉的那个。”
“哦,洛杉矶。”
我双手合十垫在脸颊下面当枕头,像一个渴望睡前故事的小孩一样用困乏的眼眸注视他。
我说:“你看上去不像美国人。”
“Totally not.”他对其嗤之以鼻,“他们比我高尚多了。”从语气听来他大概又是在阴阳怪气。“但是从血统上来说,我的确一半美国人一半俄罗斯人。上帝在我身上做的唯一一件好事就是留下了我妈百分之八十的基因,让我爸的基因和变异的部分挤在剩下的百分之二十里。”
他想到什么,转过脸来对我笑了一下,说:“你猜怎么着,我也有个糟糕的父亲。”
窗外开始飘小雨,挡风玻璃上浮现密密麻麻的水滴。我十分想打瞌睡,但还是就着他的话往下说:“或许,父亲本身就是一种疾病。”否则为何从这种身份里找出爱会如此艰难。
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行了,这又不是什么卖惨大会。我大发慈悲收留你,你给我做点中国菜,时候一到你就离开。”
“嗯,谢谢你。”我似乎已经闭上了眼睛,看不见他的脸了,语言也变得含糊不清:“这是第几天了?”
“第二天?第三天?为什么要这么在意时间?”
我的声音轻若羽毛,缓慢地落下:“因为……我只留下了七天……七天,我想……”
他没等到我的下文,也等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