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凉,对女儿家身子不好。”
师辞知道,莫嫂这是注意到了她一时不慎没藏住的疲态,有心为之。
突然觉得她其实也是幸运的。
纵使没有父母疼爱,却接连遇见了许多真心待她好的人。
阿姐,他,徐妈妈,傅伯等等......现如今又多了莫嫂与霜儿。
她懂得知足。
一旁的炭火炉烧得正旺,心间的温暖有过之无不及。
*
师辞沐完浴出来,热汤面已经摆上了桌面。
许是怕她一个人吃不好意思,莫嫂特意备了两碗,大碗给她,小碗给霜儿。
盛情难却,师辞其实不饿,但还是坐下吃了。
莫嫂手艺好,吃着吃着碗就见了底。
她难得吃这么多,胃里撑得慌,悄悄在桌下揉了又揉。
之后莫嫂收了碗就要去洗,师辞哪里好意思,连抢带跑地把活揽下来。
正好烧热的水还有剩余,洗起来也不冻手。
莫嫂和霜儿便搬两张小板凳在她左右坐着,有一句没一句地陪着闲话。
没过多久,师辞就将左邻右舍的祖姓身家脾性等等全都了解清楚了。
再后来莫嫂主动说起自家的事。
师辞这才知道,原来莫嫂竟是归家军遗孀。
丈夫和两个儿子都已殉国,留她一人带着大儿子留下的小孙女在京谋生。
那时归遇清点殉国将士名录,挨家挨户亲自上门送恤银和遗物。
轮到莫嫂家,得知了他们一家的情况,那之后便时常带着些吃的用的前来探望。
起先莫嫂哀如心死,除了该拿的恤银,其他什么都不要他的。
说白了心中有怨。
尽管她其实心里清楚,参军报国乃是她丈夫和儿子自己的抱负,战场上刀剑无眼生死不由己,都是命数,根本怨不得旁人。
一连吃了几次闭门羹,归遇也不恼,雷打不动地一旬来一趟。
时间一久,莫嫂多少释怀,加上感受到了他的诚心,心也就渐渐软了。
往后归遇再来,终是得见那道为他而留的门缝。
归遇失了长辈,莫嫂失了子辈。
某种意义上也算作失意人相互取暖。
深厚的情谊就在这日复一日的陪伴中逐渐建立起来。
直至今日,莫嫂无疑成了他除傅伯与徐妈妈之外最信任的长辈。
得知这些往事,师辞心中感佩,还有些唏嘘。
莫嫂却笑说都过去了,并意有所指地与她说:人啊,终归是要往前看的。
洗完碗,莫嫂去沐浴。
霜儿则跟着师辞回房,说不困,还想再玩一会儿。
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师辞同样没有睡意,也乐得有个讨喜的小姑娘陪她。
一大一小于是在一起翻花绳。
屋里炭火炉燃得太旺,小孩子又多体热,不一会儿霜儿的额头鼻尖就沁了些汗出来。
师辞发现了,起身去把门半敞开。
又玩一会儿。
霜儿很快失了兴趣,毕竟花绳翻来翻去也就那么些个样式。
师辞拿着那根绳,正梳理着,突然想起个久违的玩法。
实在太久了,她也没把握能成,便自个儿低着头,一边回忆一边将细绳绕圈缠在指间。
等五指绕完,乱糟糟一团绳结,怎么看怎么凌乱。
然而下一刻,也不知动了什么手脚,绳结竟像变戏法一样全都松开了。
“哇!”霜儿顿时瞪大双眼,“怎么会这样?”
师辞笑问:“好玩吗?”
“好玩!”
霜儿连连点头,“阿辞姐姐再变一次!”
师辞趁机摸了摸小姑娘的发心,果然是想象中的手感,“那霜儿过来我这侧,看得更清楚些。”
半大孩子最是好骗,她话还没说完,小姑娘就巴巴地攀在了她膝边。
师辞将她抱起坐在自己腿上,双臂环过她伸到前面。
这一回,最后关键的抽绳,她让霜儿来抽。
霜儿抽完乐得咯咯直笑:“再一次再一次!”
师辞也勾唇浅笑,耐心地,一遍又过一遍。
不知不觉夜深了,天上的云层薄了许多,清澈月光漏进屋里,照出两个温馨和睦的影。
归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
见两人玩得专注又高兴,他本想在门外稍等一会儿。
可当看清师辞手上玩的把戏,他却有些意外地扬了半边眉。
适逢又一次绳结打完,正等着抽绳解开。
归遇走上去,在霜儿之前抢先拿起那根关键绳头。
他的出现悄无声息,师辞被吓了一跳,怀里的霜儿也是一样。
愣神片刻,大小两颗脑袋同时回头。
看清来人。
“将军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