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一个,总能杀到那个人。”
兰芙缩成一团,急促尖叫,终于指了一个人。“他,是他…”
被指到的那个暗卫抖若筛糠,预料大难临头,扑通跪在雨中,仓皇磕头:“主上饶命,主上饶命!”“你的狗也是他踢的?“祁明昀指着此人,再问兰芙。兰芙看清那人的面容,点头肯定,转身欲走。祁明昀充耳不闻雨中聒噪的求饶,将她按在凳上,露出森然白齿朝她一笑“好,你好生看着,我替你出气。”“打。”
薄冷之声划破长夜。
随即,阵阵拳脚落到那人身上,沉锐哀嚎弥漫雨中。墨玄司规矩残暴,半刻钟内将人活活打死便是其中酷刑之一,那暗卫在雨地翻滚,很快便见口鼻溢血。兰芙神思混乱,昏暗灯火之下,眼前的一切晃若鬼影,惨痛刺耳的嚎叫将她本就破碎的心弦再扯得分崩离析。“啊!"她偏身一带,凳子翻到在地,人也随即跌坠而下,她不管不顾,匍匐着想爬走,却又被祁明昀一把拽起,再次稳稳落到凳子上。
他紧按住她的额角,迫使她的目光看向前方,生狠清晰的话语打在她耳边:“你不是说他打了你,还踢死了你的狗吗?!”
一掌钳住她的下颌,不容她的头胡乱转动:“看啊!我在为你出气,我替你将他的手剁下来好不好?”“不、不、我不看!我不看!"兰芙的尖叫高亢剧烈。紧接着,长刀一挥,削下一只鲜血淋漓的腕子扔到石阶上。
通红的血光溅洒在她眼前,她捂着胸口大叫,直到喉中泛起腥甜,再也喊叫不出来。紧弓着的身子似要抖出浪来,手掌心被掐出血痕,干瘪发紫的唇不住地蠕动:“求求你,求你别让我看,别让我看,害怕、我害怕……”她胆子小,怕看到血,祁明昀自然知晓,可他偏要让她看着,不容她躲避分毫。
“你怕什么,我不是在你身边吗?”
他以为只要她消了气,便能心甘情愿地跟他走,薄唇殷切凑到她耳边:“阿芙,你还生气吗?”兰芙瘫坐在凳子上,喉中只能发出“嗬嗬"声响,像在垂死呜咽。火光幽暗,风声呼啸,雨渐渐淹没人声,一滴水珠垂落在树叶上发出的幽响都令她惊起波澜。凝固的血液封冻住她全身,宛如有一双手翻搅着她的胃腹,她偏头剧烈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四方侵来的枷锁压断她最后一丝清明,她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她好似浮在空中,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
一双双血淋淋的手在撕拽她的身躯,叫嚣着要她偿命。凄厉的惨叫震透她的耳膜,她死命向前跑,躲避身后鬼魅的追逐。
躲入一条深巷,四周僻静无人,唯有瓢泼大雨倾洒。她本庆幸躲过追逐,正欲喘口气,一只手腕悄然从背后伸出,牢牢掐住她的脖颈。
“阿!”
她巨声尖叫,猛然从床上震起,大口大口地喘息,豆大的汗珠从额角滚落。
四周天光大亮,鸟雀啁啾,雨已经停了。
“阿芙,你醒了?“祁明昀半步不离守在她身旁,见她醒来,神色透露几分欣喜,丝毫不见那夜的冷冽与凉薄。“你、你要干嘛?”
兰芙一见到他便裹着被子往床角缩,眸中不见明澈灵动,唯有深不见底的灰暗憔悴。她躺了三日,高烧终于退了,面色也恢复了几丝红润,可嗓音仍沙哑细弱。“你几日没进食,想必是饿了罢?"祁明昀端起床头一碗温热的菜肉粥,舀起一勺吹凉送至她唇边。兰芙逐渐从惊恐中抽身,环顾四周,摆设熟悉,她还在家。
那夜之事倒流回脑海,她的思绪逐步清朗,前因后果深刻进心里,眼前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她稍有反抗,便会引来他雷霆般的怒意,他会捆着她的手折磨她、不顾她的意愿强迫她、逼她眼睁睁看着人死在眼前……
她已然试过,若想逃离他,强来等闲行不通,眼下之计,唯有先试着顺应他。思及,她攥紧被角的指尖渐渐松散,放缓颤抖的身躯,试探地往外坐,唇瓣凑近他送过来的瓷勺。
祁明昀见她这般乖顺听话,心情大好,嘴角漾起温和的弧度,比起那日的强硬挣扎,他更喜欢她病愈后的温软。驯服一个蒙昧软弱的乡野村姑,只需要这一点手段。她还想跑,她无所依靠又能跑去哪,跑到外面她能活得下去吗?不过是一时赌气,又能枢到什么时候,如今还不是乖乖在他身旁。
兰芙闻到粥里的一丝肉腥,不知是想到那夜的血光还是身上的风寒未愈,莫名泛起剧烈恶心,捂着腹部干呕了几囗。
“怎么了?“祁明昀眼神一暗。
她绷着背脊,淡淡道:“不想吃肉,闻着想吐。”她一贯难伺候,祁明昀早已习惯,可若她能同如今这般乖乖应他,不哭不闹,他倒是宁愿多顺从她一两回。他起身去厨房重新熬了一碗白粥,再配上几碟素菜,兰芙这才艰难地吃了半碗,最后实在吃不下,便不肯张嘴了。
“我答应跟你走。”
在祁明昀收了碗出去时,她蓦然开口。
她知道他带的那些人凶神恶煞,若继续僵持不下,他怕是会强行带她走,倒时无论是在路上还是去了上京,身旁守卫重重,便是插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