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翻身下马,立刻抱住惊羽轻声安抚:“好惊羽,好惊羽,没事的,没事的……”
在一声声的安抚中,惊羽总算平静下来,关山月冷着眸子看向地上那个不要命的家伙。
围观的人群指指点点,从中又钻出一名妇人,她看到眼前的场景,当即哀嚎着扑向地上痛苦呻吟的男人:“哎呀!!我的天哪!老三!你这是怎么了啊!!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啊……”
关山月看着她抱着男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简直闻者动容,听者流泪,周围围观的人渐渐都被感染,伸出的手指在嘈杂中汇聚在关山月身上。
关山月冷笑一声,转头要走。
那妇人见状,飞扑过来按住关山月的脚:“别走!你别想走!你今天不说清楚就别想走!”
“要我说什么呢?”关山月静静地俯视她。
妇人激动地站了起来:“这么多双眼睛可都看见了!你的马撞伤了我的丈夫,你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关山月:“那你想如何,索要赔偿吗?”
看关山月如此冷静,妇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她定了定神,继续道:“你以为赔偿就够了吗?我们小老百姓生活如此艰难,他是我们全家的顶梁柱啊!你……你是宣宁郡主!”
关山月扫过围观众人的脸,有吃惊,有恍然大悟,还有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妇人变本加厉,死死拽着关山月的裙摆,嚎叫声像是要震聋大家的耳朵:“宣宁郡主打人啦!宣宁郡主打人啦!”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叫了一会儿便叫成了:“宣宁郡主杀人了啊!!”
这是贞洁污不成,往作奸犯科的污名上按了?关山月一把拉起妇女,走到不再出声的男人跟前,伸出脚在他背上不轻不重地踢了一脚,男人吃痛地叫了一声。
关山月指着他无辜道:“不是说死了吗?”
“那……那是我口误!”妇人继续嚎:“打人了啊!打人了啊!大家都看见了吧,宣宁郡主目无王法,当街行凶了啊!!”
耳中又重新充斥着路人嘈杂的责怪声,实在地让关山月体验了一回千夫所指。
关山月揉了揉耳朵:“嘶──竟然真的有比葡萄还厉害的人。我服了。”她提高音量,“你说吧,你要怎么样,带我去见官吗?”
“见……见官?”妇人愣了一下,计划不是这样的啊!人群中有一只刚迈出的脚顿住,旋即改了主意,悄悄退去。
围观的众人却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当然,还有少数真的正义的,总之大家都在附和:“是啊,是啊,见官!见官!”
“那走吧。”关山月拽着妇人往大理寺的方向走去,走了两步,又停下来,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叹了口气:“哎……果然不该自己上街,这下好了,苦力都要自己干了。”
她一手拽着妇人,蹲下身子,另一只手将地上的男人扛到肩上,那男人本是装晕假寐,被这么一扛,脸色一白,是真的吓晕过去。
于是乎,宣宁郡主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肩上扛着一个男人,手上拽着一个妇人,后头跟着一批高挑的骏马,就这么不紧不慢地走向大理寺。
倒不是惊羽驮不了人,只是它刚受了惊吓,这男人方才又嚎得如此凄惨,别在马上又吓到惊羽才是。
到了大理寺,关山月在衙役惊诧的目光中把瘦弱的男人放到地上,拿起府衙边上鼓架上的鼓锤交给妇人,和善道:“敲吧,鸣冤。”
妇人踌躇地往前挪了两步,回头张望了片刻,只见围观的众人有义愤填膺的,也有带着几分期待的,总之全是在起哄:“敲啊,敲啊!”
“看什么呢?”关山月好笑道,“给你伸张正义的大人在大理寺衙门里,不在衙外。”
妇人只觉头皮发麻,想立即拔腿就跑,忽然,她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她有了底气,一咬牙真的一下一下地敲起了鸣冤鼓。
“咚——咚——咚——”
“真敲了啊。”人群中传来一声惊呼。
嗡嗡如蝇的议论声中炸起一声高呼:“一定要将恶女绳之以法!”
“一定要让恶女得到教训!”
类似的声音汇聚在一起,人群中渐渐统一变成对关山月的讨伐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