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经久未修的洞口,洞口四周杂草弥漫,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吴昊和姜嘉就站在队伍里,仿佛是一座雕塑,一动也不动。
“他们怎么不动了?”林诗眯起眼睛,试图看得更清楚。
苏锦眼睛望着瓶子里的黑虫,他第一次看到如此场面,喉咙像是被塞子堵住的酒瓶,不知道要如何说明眼前这一切。
那黑虫从瓶子里乱窜着,像一只苍蝇似的,它的肉身在瓶子里疯狂膨胀,头上触角也缩了起来,在这一刻它们竟然有了脸型,准确来说是很多的脸,在那个怪异的虫脸上走马观花的闪现。
它们好像可以随意变换脸型,先是换成捧着它们人的脸,可它好像不满意,只不过一瞬间,它们又变换出其它脸型,从婴儿到青年又到老年的脸都有,像是多变的万花筒一样。
最后停留在一张老人的脸上,那是一个极其年迈的一张脸,脸上布满了皱纹,只不过这样的一张脸,身子却还是黑虫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别扭。
他们手中的火好像在一瞬间黯淡下来,发出淡绿色的幽光,队伍再次动了起来,他们整齐地朝洞口走去,黑虫好像很满意,也不折腾了,安静地趴在瓶底。
“我看到,”苏锦神色复杂,“那黑虫变成了一张老人脸。”
“天呐,”林诗被苏锦说的话给吓一跳,幸好她近视,否则看到了那种场面,她又得吐得昏天黑地,“他们好像要走了,快跟上。”
林诗和苏锦低着头,悄悄地走在了队伍的最后面,手上跟他们一样举着火把,仿佛从一开始他们就是一起的。
这个队大概分为三个部分,前面和后面的部分都是拿着火把,像护小鸡崽似的护着中间以姜嘉为首的几排举着瓶子的人。
这次队伍并没有走太远,很快就停了下来,面前是一个像假山一样的建筑物,一层层的,像是楼梯一样,看上去是天然形成的,每一排都有很多洞口,洞口全被砖给盖住了,就像一间间小房子似的,有板有眼,但密不透风。
林诗站在队伍里等待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空气中却有着若有若无的香气,像是在撩拨他们,林诗看着第一排人率先丢了火把,让到一边,排在一边,林诗跟着后面那排举着火把的队伍往前,站在前面几排的对立面,只有吴昊和姜嘉那一排没动,捧着瓶子,目光呆滞的看着前方。
失去了光亮,林诗眼神像是相机找不到聚焦点,她下意识地攥住苏锦的衣袖,感受到他皮肤带来的温度,稍稍心安。
队伍人太多,林诗在后头,感觉身后冰冰凉,倒是没有什么不适感,反而很舒服,像燥热的夏天突然吹过凉爽的风。林诗往后瞅了瞅,可惜一片黑,感觉身后是有无限空间,摸不到头。
“小心,”苏锦拉住她,用他们两个人才听到的音量在她的耳边提醒,“有水声。”
听苏锦这么说,林诗才停止了想要继续探寻的脚步,老实地站好。
过了会儿,开始传来悠悠的鼓声,先是很轻,窸窸窣窣的,全然不成形状,到高潮处又很响亮,仿佛在他们耳边低语,缠绕在他们的身边,鼓声从四面八方汇拢过来,他们碰撞在一起,然后分开,在这个稍显拥挤的山洞里滚动着。
最后,鼓声消失了,取而代替的是哀哀怨怨的人声,有男有女,他们持续不断地叹气,都能想象得到张脸的皱纹都揉到一起了。
林诗他们听不懂这个声音想要给她们传达什么,叹息缓缓散去,如同云烟,只听到接下来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声,她的声音充满悲伤,如同一朵即将凋零的玫瑰花,尽管拼命全力想要盛开,却仍然被豆大的雨点打得七零八落,奄奄一息,锣呐声,锣鼓声,好一副热闹场景。
这个声音又安静了好一会儿,如同破旧的收音机在从很长的雪花音之后再次出现,在婴儿的啼哭声下,女人声音沉稳了许多,声嘶力竭地喊着,可给她回应的是铁门声音刮着地板,给了极尽冲击力的一击,几乎要震碎耳膜。
苏锦看向前方,中间的人瓶子里发出淡淡的光亮,那光,是黑虫身上的,黑虫全身由黑变黄,它似乎感受到了自己的变化,动得更欢了,捧着它的人却没有丝毫的变化,就像木头人一样动也不动的。
末了,伴随着低低地啜泣声,一个略显年轻带有朝气的声音的响起,他语气激昂,仿佛面前的人做错了天大的事,咄咄逼人的叫喊着,角落里一个声音衰老但语调激扬的男声不甘示弱的回道,两人开始了激烈的争吵,接着是瓷器落地破裂声,女人的声音很熟悉,她止住了哭声,像是认命了,略显苍老的声音说了一句话,止住了这场争吵。
鼓声在停了一两秒又扬起,仿佛谢幕似的,每一次敲响,都落在有心之人心里回响着,缓慢而沉重。
苏锦微不可察叹了口气,他在这场声音的盛宴中仿佛看到了这个村里老人的命运了,也看到那个时代女性的悲哀,生儿育女,勤俭持久,就这样如同守护神一样守护着这个家的一片瓦,一捧土,蹉跎了大半生,晚年却仍然没享受到欢乐,送来了这里,结束了她劳累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