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应她的,是浮荡在前室中的空响。
“晏听霁!”
仍是没有。
他像是突然蒸发了,消失得一干二净。
“嚓一一’
提着的灯烛骤然掉落在地,骨碌碌地滚了半圈,洒出几滴灯油来,好在有外罩子挡着,这才没将里头的灯火熄灭。
谢只南半蹲下身,胡乱抓了一地的尘土,才重新拾到那盏灯。“他扔下我了?”谢只南喃喃道,“可他说不会的。”她对此等陵墓一无所知,更不知这里仅仅只是整座陵墓中的前室,走出这里,还会有侧室,藏室和主墓室等等殿室。对于现在的她,只知道继续留在这,会死。
她畏惧死亡。
天生就要比任何人更加敏感。她为自己挡下过不少危险,都是出自本能
的,后来通过那个大发善心的下人才得知,若是更危险些,就会死。通过他,询只南才知道自己一直畏惧的不是危险,而是死亡。她想活着,她要活着。
谢只南靠着冰凉的石壁,蓦地笑了。
自己竟然会将所有希望都寄托在-
个男人身上,说难听些,当真是狗急跳
墙了。
了一个原该要死在他剑下的女子而为她生死不顾?她和晏听霁不过相识数月,自己对他尚且只有几分信任不说,他又怎会为谢只南兀地站起,攥着灯提的手指紧了又紧。
晏听霁既然靠不住,她便自谋出路。
她绕着大殿边缘走了一圈又一圈,试图从这些玉砖堆砌的墙面上找出一扇门来,可她走了很久,累到腿脚发软,累到舌口发干,也没能找到半点间隙。歇息了一遍又一遍,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她甚至能将这前室的形制构式给记下来,可也还是没能找出门。
谢只南疲累地坐靠下来,她看着这盏久久不灭的灯时,黑眸底的光色亦未黯淡半分。只要她还活着,就不能阻拦她找寻生的路。“我会活着出去的。”她坚定道。
清脆的嗓音里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倔强和坚韧。那卸下防备的脊背直直往后倾倒,手中灯盏飞起,跟着她一并没入墙体之后。正当她准备起身继续探寻那走过不知几百遍的殿室时,身后倏地一空,她好在很快她就碰到了坚硬的实地,这让她松了一口气。谢只南撑起自己摔痛的腰背,慢慢坐起,还没来得及观察周围,忽然感受到顶上一片阴影垂照,将她完全遮盖住。
“晏听霁......?”她小声道。
没有回应。
谢只南浑身激起一阵疙瘩,被衣衫掩住的皮肤上仿佛有万千虫蚁爬行啃咬,她不敢动弹,背上浸出的冷汗牢牢黏紧着她的薄衫。僵硬、麻意、巨大的心跳声,尽数缠绕在她四肢百骸处。微叹声兀然落下,夹着一点失意。
“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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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男子的声音,她本意并不想动,可终归是害怕更多些,她木木地转了过去,余光下瞥见微微飘起的白。
她抬眼看向来人,先是有一瞬的惊讶,再是怀疑。着,笑起来更有一种画中仙之感,并不像是活在这墓室之中的恶鬼。他面容俊逸,身量高挺,
一双浓如山水的眉眼宛若画般精致,他淡淡笑突然的,熟悉的。
“你是谁?”
话落,她惊觉自己似乎有些冒犯,可他并不在意。他温柔地弯着眼,那双与她无二的黑眸倒映的皆是她的影子,随后见他指,向一旁排列的壁画,壁画上的一男一女皆是羽化之势,他温声道:“我从这来。谢只南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这才看清了被灯火照得发亮的壁画,上面刻画着很多人,尤为突出的便是最后的一男一女,二人紧密相拥,模样相似,双腿仿若蛇尾一般交缠,可若再看,又似腾云。
她又看向了别处,发现了那座巨型棺椁。
黑红棺椁上雕刻着栩栩如生的祥云纹饰,黄色点漆,凤头扣锁,给人一种庄严神圣且不能冒犯的气势。
棺椁前架一高台,顶上镶嵌的灯烛所散发出的明亮光色足足垂照在这高台.桌往。
只见高台上架着一只玉杯,玉杯被托架托立自中央,底部则是由铜承盘牢牢玉杯经由这束灯垂照着,发出通透的色泽。
谢只南突然变得迟钝,她晃着愈发沉重的脑袋,抬眼看他。“你是仙人么?'
他笑而不语。
不知过了多久,他指着那盏玉杯道:“那副棺椁里,是空的,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谢只南摇头。
她怎么会知道?
他又笑道,俯身将人抱了起来,顺道一脚踢开了那盏灯。他细心地拍了拍谢只南身上沾着的尘土,语气过分温
温沉,仿佛带着几分蛊惑之意,听得谢只南有些昏了。
“你想死吗?”
她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