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瞥见手机上自动弹出的行程信息表。
真的是,好长一张表。
江禧发誓自己不是有意偷看他的隐私,只是这时候恨自己这个一目十行的速记能力和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加上她本身对数字的敏感度就异于常人,扫过两眼就几乎背过了。
这男人,行程居然可以从早上五点排到凌晨。
不敢再多看,她连忙把手机递给他,一副很明事理的样子,略低着头说:“我知道您非常忙,就不耽误您的宝贵时间了,奶奶的话您不必放在心上,我跟阿风会处理好我们自己的事。”
话里话外拉足距离,完全把他当外人。
男人喉间溢出一声讥嘲低笑:“现在又跟他是‘我们’了?”
江禧惊惧地抬脸看他,脑中很自然会想起,上次跑去这个男人的别墅里谈合作,却被他反将一军,被他骗门外来的人是周锡风。
那个极度混乱慌张的时刻,她也曾对他脱口而出过这个词。
——我们。
多么没有边界意识的词语。
多么暧昧的词。
可这个时候的江禧,哪里还有半分当初在他别墅里无畏莽撞的样子,她根本不敢出声。
她简直快要吓死了。
下意识往房间里看了眼,所幸她跟周时浔正站在门外的走廊通道,离门内的两人的确有一点距离。但不多。
放低声音交谈的话或许不会听得太清楚。
要是像刚刚,周时浔抬高声线叫她过来那样,那么就是清清楚楚了。所以她害怕。
害怕他会在周锡风面前,揭穿她一些事。
“这是,怕我?”周时浔一眼洞穿她的想法。
江禧不敢多说什么,只能点头。
然而男人却没打算轻易放过她。
周时浔眯起眼睨着她,压沉嗓线,口吻是平铺直叙的刻薄与嘲弄,他说:“老公都叫了,还怕什么?”
江禧瞳孔剧烈缩紧,立刻又低下头,心里比谁都清楚他是故意在玩弄她,这让她素来转得飞快的脑子险些停摆。
“您、您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她只能装傻。
还有一点点服软的嗔怪。
见惯了她横冲直撞的样子。
总是不肯退让,不守常理,不懂边界,胆大到让他不知道该夸她无畏还是该骂她不知死活。
偶尔见她吃下败阵的样子也不错,看着无辜,装着胆小,如此乖顺,轻易脆弱。
像被取悦到的令人心情愉悦。
令人感到满意。
精于算计与掌控的男人,像只食髓知味到些微餍足的掠夺者,好奇就捕猎,耍玩,逗弄,尽兴后就随手一丢,算放生。
既然她有了另一个“我们”。
那他也不必要再听从老太太的话。带她去医院?那不是他该做的事。特意来一趟这里就为了递个电话,多余。
转身从女孩身边擦肩而过时,他稍顿步,双手插兜歪了歪身子,没有靠近,只保持在妥当的距离,薄唇轻翕:
“今晚想来见我,就自己想办法。”
江禧当然一口否决:“我为什么要去见您?”
周时浔也不恼,只低懒地蔑她一眼,唇角微弯,说:“也许你会想跟我聊聊。”
“关于孟嘉基的事情。”
……
江禧猜到也许周时浔会去查。可她怎么都没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去调监控背调孟嘉基了,这很危险。
而聪明的女孩子从不坐以待毙。
只会机关算尽,主动出击。
要不说谁家孩子谁知道呢。
中午分开前周锡风说自己有事,让她自己去医院,然后随便找个地方待着等他,毕竟周时浔的命令是他去哪都要带上她。
真让汪氏说准了,这小子放出来转头就撒欢。
懒得管他,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见到周时浔。
其实汪氏交代过,晚上她跟周锡风都可以坐周时浔的车一起回【遊園】。可那样不行。
她必须在那之前,先单独见一面周时浔。
所以江禧也心思没去医院,就在【和埔】这边的一层商铺街选了家露天咖啡厅,从中午坐到晚上,一直在疯狂地头脑风暴。
之所以选择坐在这里,是因为这个位置可以全方位观察到斜对面那座百层高的中环甲级写字楼。
全港城最高地标性建筑。
通身金色玻璃幕,当日落的熙光斜打在这幢摩天大楼,反射出冰冷又辉煌的璀璨感,极具奢华,极致恢宏,诉尽靡丽光线,如天国乐景般极尽不真实的迷幻视觉色彩。
如它的名字:【瑞金大厦】
【瑞和金实集团】的总部办公大厦。
——周时浔的地盘。
夜幕落下,江禧依然毫无头绪。
细长指尖捏着吸管,有一下没一下地搅动着咖啡杯中的冰块,发出钉钉当啷的脆响。江禧另一手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