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一只素手穿透了这颗孱弱的、需要父母寻他人心头血才能跳动的心脏。
站在门口的青年沉默地看着这一幕,掩在衣袖下的手紧紧攥住,指甲陷进肉里。
姬蕊将尸体扔掉,甩了甩手上的鲜血,瞥了青年一眼:“怎么,杀了这么多人,以为留下一个本就活不长的孩子,就能显得你善良了吗?”
她嗤笑一声:“这里离天澜宗这么近,你留个活口,难道还等着让他去向那些仙家告状吗?”
青年冷漠道:“自然不是。”
“谅你也不敢。”姬蕊取下手腕缀满铃铛的繁复手链,叮叮当当的欢快铃声在这间满是尸体的屋子绕梁不绝。
她取下一颗铃铛,指甲沿着缝隙挑开,里面藏着的颗粒状毒药一粒粒被倒到尸体上,顷刻间腐蚀了所有尸体。
最后一点白骨也被消磨了一干二净,姬蕊满意道,““终于结束了。看吧,魔尊大人派我来监视你果然是对的。你自己都成了这幅样子,还妄想拯救他人性命,你说可笑不可笑?”
青年没理会她的挑衅,声音古井无波:“既然结束了,你可以滚了。”
“着什么急啊。”姬蕊笑嘻嘻道,“你真的不去天澜宗看看吗?去看你妹妹现在过得好不好。”
青年道:“与你无关。”
“怎么能说与我无关呢。”姬蕊道,“这本来该是我的任务,你抢过来,不就是想离你妹妹近一些吗?”
青年没有说话。
“你这么想见你妹妹,又为什么不敢见?”姬蕊的声音放轻,如窃窃私语,“不会是不敢吧?”
“天澜宗的钟声好听吗?真可怜,若是天道对你有哪怕只有一丝的慈悲,恐怕你现在就能和妹妹一起在天澜宗,走上所谓正道吧。而不是……”
她歪了歪头,慢悠悠拉长了语调:“堕魔?”
“仙者不齿,魔者不敬。你说,你妹妹要是见到你这幅样子,会是什么反应?”
青年的眼神忽然就变了,冷得渗人:“若不想死的话,就闭上你的嘴。”
“好好好,说不得。”姬蕊见好就收,再说下去,怕是要真的惹怒他,他虽被魔族暗中排斥,可实力实在强大,不然魔尊也不会对他如此重用。即使是自己,也不是他的对手,“我走咯,去收缴这些人留下的战利品咯。”
一切又重归平静。
青年独自一人走到后院。刚才的那些话语他早已听倦,早已不会有任何波澜。
除了那一句。
这里是离天澜宗不远的集市,从后院望去,能望见天澜山云气蒸腾,仙气缭绕。而此时待在山中的人,应该过得很好吧?
他本不该来此,只是实在想念。
许久,青年收回了目光。
-
天澜山的某处小院。
少女将衣柜中的衣物一样样取出,然后拿出最下面那件被妥善保管的水红色袖衫。
时过境迁,这件衣衫当然不是曾经的那件生辰礼物,是她后来回去给父母扫墓时,行经旧日商铺,看到了相同的衣裙,只剩最后一件。
童年觉得昂贵到此生都无法拥有的衣裙,原来只需要半枚碎银。
可是再也没有少年想尽一切办法,千辛万苦挣得半枚碎银,买下衣裙,送做她的生辰礼物。
身量渐长,自然穿不上旧时裙,便改成袖衫,带到了天澜宗。
曾经莫念以为来到天澜宗的会是哥哥,他才是她此生见过最有天资也最有赤子之心的人,然而命运屡屡作弄,才让两人至此。
那日泽芷受她为徒,问她还有没有什么想问。
她想起了和哥哥一同经历的那段暗无天日的时日,犹豫再三,第一次生涩唤出“师父”这个称呼,低声问他收自己为徒到底是因为什么。
泽芷难得正经,声音如寂静山谷之间缓流的清溪,“虽人生坎坷,天资平平,却能历经磨难一路走到这里,收你为徒,值得。”
想起他这话,莫念心口忽然盈起某种幽微难言的情绪,酸涩又苦楚,让她几乎想要落泪。
父母双亡,她一路颠沛流离,终于来到了这里。
可她的兄长却生死不知。
她深知这一生无望顺遂无忧,只求命运肯给他半分眷顾。
……
宋瓷竹正在院中给灵植浇水。
莫念走到她旁边,拿起另一个水瓢,从缸里舀了一瓢清水,浇在竹灵果的根部。
“等到了冬天,竹灵果就可以吃了。”宋瓷竹的声音温暖含笑,“到时候,念念要记得从十三阁回来呀。”
泽芷不靠谱,把长老玉牌交给莫念后就跑得不见人影,莫念拿着玉牌,硬着头皮去各处登记,每到一处都得被盘问一番,最后还是掌门带她办的。
她被泽芷长老收为徒弟一事很快就传遍了天澜宗。震惊有之,质疑有之,羡慕有之。
只有宋瓷竹由衷纯粹地为她高兴,她就知道念念可以。
莫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