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谋划了那么久，最终还是眼巴巴看着她从自己手里逃走。
穆亦寒心情灰重地走回永巷，去看他和她最后在这座北宫中所留下的一点痕迹。
荒落的园子，只有西角那一片地方的屋和院子仍有一点生气。
屋前那片荒落这些日子被她细心打理成了一片菜圃，旁边还种了些好看的花草，早些日子她嘟囔着还不结果子的灌木，如今沉沉甸甸累满了黑色的果子，也不知道她离开前看了没有。
菜圃不远处的角落，便是他替她种的一排排凤仙，现在还没开花，枝丫还很秃，但明年夏天，这里便会成为一片片晃眼的红了。
凤仙旁边靠近跨院的位置，是他给她搭建了一半的秋千，因为造秋千还缺些材料，原本他打算今日处理完娄家的事，就把秋千搬到娄家去，让她待在那边，谁知现在，这秋千是要永远留在这里了。
他走过去，静静地坐在了那个半成品秋千上，看着满眼鲜活的绿意，却觉得，这些慢慢都会变得颓败起来。
突然，他摸到了秋千架子上刻了些东西，他小心抹掉上面的泥灰，仔细辨认起来，是莞莞的字迹。
“小蓝和小绿，五年前我让人在森林外围找到，并带回南宫了。
当时它们觉得自己快不行了，想着结伴离开狼群，安静地死去，我找到它们时，一个被火烧焦皮毛，一个哀痛不已伏在旁边。
这几年，我让南宫的太医用最好的药材替它们吊命，小绿死的时候，我就在旁边抱着它，没敢让小蓝知道。
小绿是因为生育太多，已经油尽灯枯了，再多药草吊着都没办法。
后来我每天去跟小蓝说话，直到它咽气那一刻，仍然不知道小绿一早离开的事实，我还骗它说会好好照顾小绿，它死前很欣慰地舔了我一下。
我知道，你恨我，做这些，不是求你原谅，是想告诉你，我对它们是真的付出过感情，真心希望你，和狼群能安好。
留下这些字是想告诉你，我走了，你不要太在意。
你只是放不下过去的恨，可如今陪在你身边、你最爱的人是程五姑娘，你现在的皇后，请好好珍惜现在的这份爱，勿要让她难过伤心了。”
看完这些，他气得一下子不知该哭该笑，“笨蛋！人家爱的可不是孤。”
“傻瓜，你这是做了硬拆鸳鸯的缺德事了！”
若他是老狼王那家伙的话，知道她不在的话，宁愿早些死了干净的。
不过无论如何，得知那两老家伙不是死在外边被吃掉了，而是临死前被她捡走享受了一段荣华富贵才被硬生着拆散含冤而终，他的心也落定了，算了，就算它俩临终被生拆鸳鸯，两老家伙腻歪了一辈子大概也够了。
遇上莞莞是它们这辈子感情路最大的坷坎，而他就不一样了。
他低头看着自己帝袍之下拖出的长长的，孑然一身的影子。
好像...他从来都是一个人。
·
襄芙赶至西坊的妓寨没多久，朝廷的人就紧锣密鼓地前来查店了。
密道就建在后院水井口下面，本来要等人先进去勘测过隧道前方，确保前面不坍塌了才让她通过的，但现在来不及了。
襄芙想也没想，就跳进井里。
“殿、殿下...”带她来这里的秦仪之见状，也赶紧跟着跳进去。
其余人为了拖住前院的人，只能赶紧把井口封上，到外边去。
井口被关上，里头黑漆漆的，压根看不清。
进入隧道没多久，襄芙就被没来得及弄平滑的地道口磕得摔倒了。
听见声音的秦仪之在后方紧张地，“殿下小心！”
“殿下放心吧，城外的人已经安排好，他们应该很快进来接应殿下，殿下可以安全回国了。”
二人小心摸索着前方的路，秦仪之一边同襄芙道。
襄芙提着裙摆专心脚下的路，可不一会，脚下一落空，人又差点摔下去。
就在这时，前方有一只手一把将她扶住。
“谢谢...”
她直觉不是秦仪之的手，因为秦仪之还落在后方没有赶上她，而且来人的手虽大，但是冰凉，不大像秦仪之这样的武将之人。
只当是城外进隧道接应她的，她也不介意让对方牵了一路。
只是，抵达外面，看见光亮之时，襄芙用五指抵住不适应的光亮，在五指缝间，却看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苏...苏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