眯眼探究道:“三殿下,你笑什么?”
萧彻懒洋洋地一掀眸,似笑非笑道:“没什么,只是觉得卓沙王子的话未免可笑——”
“你也见到了,我二哥腿受了伤,无力策马,如何与你比试?你说要换一位皇子,不如直接说换太子与你比试。可是堂堂大魏太子,一国储君,身上的担子何其重,怎可轻易下场与你比试,若是有个好歹,只怕你北楚倾举国之力也担待不起。”
卓沙一噎,脸色一阵青白:“你……”
半晌,只咬牙切齿地憋出一句:“那依三殿下所言,该当如何?”
萧彻漫不经心地一挑眉,只道:“那自然,是要委屈卓沙王子依旧与在下比试了。”
不等卓沙开口质问,又慢悠悠补了一句:“放心,这回不会让你吃了亏去。”
说完转身朝两侧坐席走去,目光四顾,似乎是在寻找什么。
卓沙盯着他的背影,双眉紧蹙,目露探寻。
有关兰陵族人的传闻实在太多,容貌昳丽,多智近妖,今日见到萧彻,传言一一得到验证,此番也不知道他究竟要搞什么名堂。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
包括颜嘉柔。
她看着萧彻一步步地朝自己走来,唇角含了丝玩味的笑,就像每次他要捉弄她时的神情。
她吞咽了一口口水,忽然变得十分紧张。
或许是不知道萧彻要干什么,又或许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他身上,而他却看向她,朝她一步步走来,连带着也将众人的目光引到了她的身上。
及至萧彻走到近前,唇边的笑意愈发得浓,却一时并不说话,只低头看向桌案,倏尔伸手勾带起了一物:“这个,借我一用。”
颜嘉柔这才回过神来,抬头一看,萧彻冷白的指尖上缠绕着的,不正是刚才她被茶水打湿后解下的腰带么?
嘉柔的脸腾得变红了,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拿我这个做什么?”
萧彻挑眉,唇边浮上一丝笑,只道:“待会儿就知道了。”
说完在众人的目光下重新走回座前,将腰带覆于眼上,系在发间,又从一旁的内监手上接过弓箭。
天边有两头黑鹰比翼飞过,萧彻耳廓微动,倏地举起弓箭,弯弓扣弦,片刻后猛地松开五指,羽箭如飒沓流星,骤然划过天际,去势迅疾。
黑鹰待要闪避,已然不及,羽箭从头颅穿过,去势未减,又贯穿了并排黑鹰的腹部。
两头黑鹰被一支羽箭贯穿,双双坠落。
真正是一箭双雕。
一箭双雕已然不易,萧彻竟还蒙着眼!
四座无不惊叹,议论纷纷。
颜嘉柔怔怔地看着萧彻,他的双眼还覆着她的腰带,那是她的贴身之物……想到这里,她不禁一阵耳热,好在她的腰带款式特殊,是她自己命尚衣局制作的,与寻常女眷所用不同,旁人也看不出那是女子的腰带。
覆在他的眼上,竟不觉突兀,系在脑后的一截,在风中猎猎飞舞,越发衬得他出尘飘然,仿若天人。
眉眼被遮去后,反而凸显出他骨相的优越,高挺的鼻梁,分明收窄的下颌……一寸一厘,都像是被精心雕琢而成。
山间日光正盛,金光被树叶过滤成一个个光斑,斑驳地跳跃在他淡色的唇上,引人一阵目眩。
颜嘉柔看了他好久,直到他一把扯下覆在他眼睛上的腰带,她才回过神来。
萧彻的眸色很淡,在阳光下显现出一种浅茶色,颇有摄人之感。
他略扯了唇角,看向卓沙道:“卓沙王子,你说我有一半兰陵族人的血脉,体质天生异于常人,而你不过是常人,我即便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
“可常人都有双目,方才我遮去双目,难道还不足以抵消这一半血脉带来的影响,做回一个常人么?”
“既然如此,我方才遮目射鹰,一箭双雕,卓沙王子,你无须遮目,只需与我一样一箭射下两只黑鹰,便算作你赢,如何?”
“你……”卓沙脸色变了好几轮,一时青一时红,只是说不出话来。
一箭双雕,哪里是那么容易办到的?黑鹰大多单飞,似方才那般成双成对,本就可遇不可求……是了,萧彻一定是恰好窥见了双飞的黑鹰,又算到了这点,才故意设计这一出,引他入局。
呵,兰陵族人,果真心计深沉。
更何况即便真让他寻到了时机,他就算不遮目,也未必有一箭射穿双雕的准头与腕力。
这场比试,他怎么都是输。
而萧彻遮目之举,看似是让步,实则把他逼到无路可退、无话可说的地步,卓沙别无选择,一咬牙,只能道:“不用比了,小王认输就是。”
萧彻“哦?”了一声,低头漫不经心地抚着长弓,拖长音调,慢悠悠地反问:“那这回,可是心服口服了?”
“你!”卓沙握紧拳头,额角青筋凸起,欲再说什么,到底还是别过了头,不情不愿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