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
陈恩看着她,沉默了阵儿,才道:“你过来。”
陈皎上前。
父女一边走,一边说话,陈恩问道:“爹若把你过继到大房名下,你可愿意?”
陈皎以退为进,“若是爹做的主,女儿自然不敢忤逆。”
陈恩顿住身形,试探道:“阿英心里头只怕是埋怨爹的。”
陈皎想了想,直言说:“与交州结盟,定是爹深思熟虑的考量。
“阿英身为陈家人,若享了家族庇佑,自要为家族分忧。
“倘若舍了我,便能换得惠州太平,能解爹的烦劳,阿英自当担起陈家女的责任。”
这话说得熨帖至极。
陈恩欣慰地看着她,很是满意,他轻轻拍了拍她单薄的肩膀,叹道:“若五娘有你的这份觉悟,我何至于烦恼。”
陈皎没有答话。
陈恩道:“去劝劝你娘,别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晦气。”
陈皎点头,“女儿会好好劝说的。”
陈恩背着手离开了,陈皎目送他离去。
待那道背影从视线里消失后,陈皎的心才彻底冷了下来。
反倒是许氏的那番刚烈,叫她诧异。
因为许氏一直让她学讨好男人的那套,还劝她把性子放和软,别讨苦头吃。
结果自个儿又刚又烈,跟平时判若两人。
陈皎的心情一时很复杂。
她行至厢房门口,偷偷撩起门帘往里探,许氏还坐在地上,不知在发什么呆。
“阿娘?”
陈皎喊了一声。
许氏隔了好半晌才回过神儿,目光呆滞,没甚光彩。
陈皎上前扶她起身,说道:“爹已经走了。”
许氏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坐到方凳上。
刚才哭过,脸上的妆已经花了,陈皎取方帕替她拭脸颊上残留的泪。
许氏忽然道:“儿啊,我们想法子逃罢。”
陈皎愣住。
许氏握住她的手,“这里吃人不吐骨头,我一刻都待不下去了。”
陈皎默了默,轻声道:“阿娘怎么都忘了,当初你同我说过,不管遇到什么事,都别梗着脖子去讨苦头吃。”
许氏摇头,情绪有些激动,“我容忍不下他们动你,你是我的儿,我的底线。
“儿啊,日后待你做了母亲,便会知道什么叫为母则刚。
“你是我辛辛苦苦养大的,我断不允他们这般糟践你,把你推入交州那个火坑,你明白吗?”
听到这番话,陈皎的内心颇为动容,“阿娘,世道混乱,我们出去了又能在哪里立足呢?”
许氏:“我管不了这许多!”
陈皎安抚道:“事情还没有到无法回旋的余地,你容我想想法子。”
许氏心中焦急,“我们的时日不多了,听说至多下月就要送人过去。”
陈皎握住她的手,“且让我仔细想想法子,如何破这个局。”
“可是……”
“阿娘,我已经及笄,以后,便由我来护你。”
许氏听得红了眼,鼻头泛酸道:“儿,你老娘不中用。”
“阿娘莫要说丧气话,通州那般艰难都熬过来了,我们定有法子躲过这一劫。”
望着她坚定的眼神,许氏连连点头,抹泪道:“好好好,我不给你添乱。”
好不容易把许氏的情绪安抚稳定后,陈皎回到自己的厢房。
她坐到床沿发呆。
这一坐,便是半日。
待到傍晚时分,陈皎去到许氏屋里,把江婆子找来。
她有话要同江婆子说,让许氏在门口守着,以防外头偷听。
平时陈皎对江婆子抬举,今日却一反常态露出主子的架势。
烛火不安地跳动,陈皎跂坐在榻上,脸上没什么表情。
江婆子一时很不习惯,微微皱眉道:“不知小娘子有何吩咐?”
陈皎看着她,“想必江妈妈已经知晓大房想让我替嫁的意思了。”
江婆子没有答话。
陈皎淡淡道:“这些日与江妈妈相处,我觉得甚好,若嫁到交州去,势必会向父亲请示,把你带过去做陪嫁,不知江妈妈可愿意去交州?”
江婆子抽了抽嘴角,没有答话。
陈皎偏了偏头,问道:“江妈妈可愿意?”顿了顿,“让江妈妈母子分离,夫妻分离,实在不妥,不若把你们一家子都带到交州去,你意如何?”
这话着实混账!
江婆子是陈家的家生子奴仆,在府里日子过得安稳,若是去了交州,那才叫前程未卜!
似没料到这丫头如斯歹毒,江婆子着实绷不住了,连忙跪下咬牙道:“老奴何德何能入得了小娘子的眼!”
陈皎挑眉,眼尾带着鄙薄,“如此说来,江妈妈是不愿意了?”
江婆子连忙道:“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