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群客中有人语气颇为不满:“如此说来,我们这些非江湖客的便不可进吗?此番大家伙可是特意备了厚礼,诚意十足,如此把我们拒之门外,不厚道吧?”
“当初侯爷发宴请时,可是说无需请帖、无需备礼,怎到了这门口,进都不给进?”
未等掌家回应,随即有人嗤笑道:“侯爷都说了,邀请的是江湖客,你这一贱商来凑什么热闹?”
“何况侯爷还特意在城内设流水宴,可算是厚道了,这可是堂堂一国之侯,岂容你置喙?”
那商贾被踩了一脚,气得胡须直掀,“你能入侯府,自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们商人虽重利,可也不比你们,来的就是为了那破秘笈,一个个装得人模人样,可司马昭之心,谁人不知?”
“嚓!”
一声清脆的拔剑声,在人群中显耳至极。
商贾的话瞬间憋在喉间,看着面前寒光闪闪的长剑,双眼一蹬,差点吓晕过去。
掌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还是那副从容的模样,却是默不作声地退后了一步,这才开口打破僵局,“诸位莫恼。”
“侯爷自是考虑到如是情况,而今太平盛世,山河安康,百家皆繁荣昌盛,何况官家也早已废除旧制里的百家贵贱之分。因而除去江湖客与王公贵胄,他还有几个颇感兴趣的客人,想要邀请入府一叙。”
说着,他轻咳一声,抬手招了招身后的小厮。
小厮随即抱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走来,在掌家身侧站定。
“是什么?”有人焦急发问。
“黄金万两。”
掌家微微一笑,掀开了红布,“为了弥补像方才那位不远千里而来却又无法入内的贵客,在外吃流水席的都可在饭后自领钱币五十两。”
“多少?!”那人惊呼,“五十两?如此之多?”
掌家将红布重新盖上,轻吐出一口气,“或许这五十两抵不上诸位一路的盘缠花费,但这是侯爷的一片诚心,还望海涵。”
足够了。
已做到此份上,再多抱怨,便显得不合礼数了。
毕竟这临安侯何许人也?
曾经声名赫赫的平凉大将军,当今圣上的恩人与重臣,此番必是把钱库掏空了,就为了这场荔枝宴能顺利进行。
“更有趣了。”钟暮嘴角噙着抹笑,“嫡孙百日宴……啧啧。”
他感慨着看向荣微,“夫人,你说这谢诏声如此大费周章,究竟想干什么?”
荣微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心中有猜想滑过,却只是摇摇头,道:“林兄说笑了,我们一介布衣,怎敢妄猜侯爷的心思?”
阿浅跟着嘟囔:“小姐,若是入侯府这么难,你们可进得去?”
“试试看不就知道了?”荣微说着看向江陇,“夫君,去拿荔枝果吧。”
江陇应了声,抬步要走,又被荣微拉住,“我们同你一起去,这里人太多,就我和阿浅,会怕。”
她转头看向钟暮,微微颔首,“林兄,那我们便先行一步。”
“请便。”钟暮点头,抱着剑的手一动不动,又将目光落到侯府门前。
直到走到巷尾,四下无人,荣微才松开江陇,少见地舒了一口气。
此番暗门来的刺客看似简单,可方才只是短暂相处,她却从他眼中看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危险。
如今放眼这天下,能让她有所忌惮的人可不多。
此人并非从武功上让荣微觉得想要远离,而是他那双隐藏在斗笠间,如毒蛇般的锐眼。
好似,只一眼,便能察见渊鱼,入骨三分。
他和常舒明、林拓、萧若云,甚至是何璆鸣都不同。暗门多为生死客,走的是阎王道,拿的是买命钱。
被这种人盯上,绝不是件好事。
阿浅却道:“小姐,我觉着这钟暮,看起来要比那萧若云之辈好一些。”
荣微勾唇一笑,摇了摇头,“不过一丘之貉罢了。”
有击鼓声自不远处传来,她收了笑,语气中有关切:“阿浅,出巷子右转便可回客栈,切记,今日无论发生什么,都要等我们回来。”
阿浅心念一动。
她垂眸,指尖攥进掌心,轻声诺道:“阿浅知道了。”
荣微又轻轻拍了拍阿浅的双髻,朝江陇道:“现在,就看这萧若云和贾平,能否把我们的风吹进侯府了。”
一个好攀谈、一个在临安盛名,特别是贾平,能借侯府荔枝宴开红梅山庄诗酒会,必定和临安侯也有所来往。
再加上顺应其时的荔枝果。
思及此,荣微目光微沉,再度盯向那扇漆红色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