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法,竟寻一女子来羞辱老朽?”
蔺昭淮轻笑一声,目光冰凉,缓慢道:“王大人此言差矣,你眼下在诏狱中,宁死不招,不也正是因一女子么?”
王绍听闻此言,嘲讽神色有些维持不住了。他索性闭目,不再搭理蔺昭淮。
明素簌在一旁听着,心里有几分意外,蔺昭淮在诏狱里,倒变得冷漠起来。而且,他似乎比在外面更为自在。
这才是他本性?
她无意深究,只轻轻扯了扯蔺昭淮的衣角,小声道:“不若我来问问他?”
蔺昭淮回首看她,倒恢复些许平日神色,他点头:“那就劳烦你了,我在旁看着。”
明素簌上前,接着蔺昭淮方才所言:“想必,王大人很是清楚,你宁死不招的女子,究竟是何人了。你就如此肯定,她会救你出狱?”
这位女子,毫无疑问是嘉淳公主。
但王绍仍试图隐瞒,他冷哼一声:“果然是妇人之言不可听,哪怕无人替老朽伸冤,老朽也绝不任尔等指使,随意攀扯无辜贵人。”
看来,他是担心招出嘉淳公主,反得她报复。
明素簌见此路不通,便另行一路。毕竟,他们最要紧的,是寻得赃银。
方才在马车上,明素簌已有些猜想。
“听闻,王大人与谢家家主私交甚好,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真以为你们背后那些不为人知的勾当,可以瞒一辈子?事已至此,你还不招么?”
此言实则是明素簌胡扯。
若他们真在明面上,便交情颇深,那太子早就带人查谢家了。
但她肯定,他们在暗处定有交涉。否则,几百万两白银,着实无其他去处了。
果然,王绍虽面无表情,但他的手微微颤抖。
他们是如何查出这些!明明自己隐藏如此之好。
王绍垂首掩饰自己已藏不住的懊恼。既如此,他所筹谋之事已是付诸东流了。
明素簌观他神色,心下大定,她继续试探:“眼下,太子殿下已下令,择日便查玄铁营,如今他派我这种小喽喽来问问你,也只是确认一番罢了。”
王绍双拳紧握,难怪蔺昭淮多日不来诏狱,原是已寻得重要线索,忙着查那边,自然顾不上他。
今日蔺昭淮带一女子来审问他,折辱他,恐怕是因为,他已没有那么重要了。
蔺昭淮在旁看着,将王绍神色尽收眼底,猜出他的念头,不由失笑。
他多日不来,一则是因成婚之事,二则是因太子查案,迟迟未有进展,陛下便不再紧催此案。
不过,就让王绍如此误会更好。
明素簌未注意蔺昭淮,她目光紧盯王绍,继续做戏:“既然你仍是不招,那便算了。至少,玄铁营那些罪证,已没有机会让你们再次转移了。你只需在诏狱,静候赐死圣旨即可。”
言罢,她给蔺昭淮使眼色,转身离去。
蔺昭淮很上道,他笑着对王绍道:“那就……永别了。”
随即,他跟上明素簌步伐,欲与她一同离去。
待他们行至过道转角,背后传来一阵苍老之声:“……且慢。”
“怎么,王大人想将功补罪?只是,眼下我急着处理玄铁营之事,恐怕没工夫再听你狡辩了。”蔺昭淮脚步微顿,但并未停下。
“我告诉你,那些银子藏着何处,也便于太子殿下寻找。老朽知自己已无力回天,但蔺大人可否向殿下说情,饶我家人一命?”
王绍无力伸手,绝望地看向他们。
自那女子提起玄铁营,他便知,此事瞒不下去了。
原本,他还希冀,待此案风波过去,赃银未寻得,嘉淳公主或许还能捞他出来。可如今,公主自己都暴露了,还由此引出玄铁营,让此事板上钉钉,他再无逃脱机会。
他心中怨恨,早知今日,他就不应上嘉淳公主这条贼船,更不应贪得无厌,引得陛下震怒,严查贪污之案。
他摊在墙上,不顾那里的脏污,口中喃喃自语,将此事统统讲给蔺昭淮他们。
言辞中,他还特意强调,自己是被公主逼着做事,陈情悔过之意。
明素簌听后,只想冷笑,他搜刮民脂民膏时,倒不见得有这般懊悔。
“你说完了?”她不耐烦地打断王绍的老泪纵横,“蔺昭淮,我们走。”
这回,他们再也没有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