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进玉笛院,贺兰姝本要摆出副冷脸好好教训他一顿,没想到宁归情竞歪在外间的榻上睡觉。.…,这笨猫倒着实长得惹人喜欢。
看他困懵懵地缩在那里,贺兰姝酝酿了一路的说辞也不由自主地在腹中软了几圈。
倒是个吃睡不愁的。刚把云糕放到榻边,贺兰姝便见宁归情动了动嘴。
不知怎么想的,也许是贺兰氏没有饿猫的习惯,擦了擦手,贺兰姝挑出一片软糕。
只见这傻猫明明瞌睡得睁不开眼却还知道把嘴边的软糕吃下去,看着打枣吃小口小口吧唧的动作,一时间觉得这迷瞪瞪的软乎夫侍可怜又可爱,贺兰姝闷了一日的不快竞也慢慢消散。
也罢,品到喂猫的趣味,贺兰姝连手上沾了些蜂蜜和桂花碎也不计较,叫不醒便让他再睡一阵。“竹音已经押下去了?”
参片和油脂的香气渐渐浓郁,胶参鸡汤咕嘟咕嘟的响声掩盖了来人的脚步,随手给猫猫搭上薄衾,绕过遮挡的屏风,贺兰姝在外间落座。
是,一随从递上供词,那小厮野心颇大胆子却小,不消用刑,只是把人丢到营狱里便战战兢兢地全都招了。贺兰姝展开供状。
自称是受安郎君指使,竹音把罪责往旁人身上推了个干净。
先说宁夫侍目下无人,意欲羞辱与他,竹音把自己形容得像个不堪受辱的清白家奴。又说礼生马湎刻薄,用男四书上的规矩磋磨于他,稍有不顺心便和宁夫侍狼狈为奸,只恨不能把他赶出府去一了百了。最后哭诉自己人微言轻,一介奴俾命若草芥,若是违背了安郎君的意思,只怕不能活得长久一一
至于他自己如何利欲熏心不恭不敬,竹音倒是半点不曾提及。
贺兰姝草草扫了一遍便不再多看:“可笑至极。”大将军家事不容外人置喙,没有附和出声,那随从只是站在一侧等着贺兰姝的命令。
“竹音不必再留。“贺兰姝一句话便定了小厮的生死。但礼生却不能这么简单地处置。
贺兰姝觉得有些麻烦,马湎终究占着礼义之名,况且并没有直接的证词证明他牵涉进细作的谋划。就算天高皇帝远,可青州城还有个古板州牧和铁面刺史,贸贸然动了节烈义夫却拿不出切实的证据,贺兰姝不愿为了这等小人物污了名声。
可马湎再怎样也不过是个男子,贺兰姝想对付他甚至不需要用太过复杂的手段。
礼生,义夫。那便叫他再也沾不上这牌坊的好名。随从心领神会。
再就是那安参将一家一一
打枣吃像是醒了,榻上的被子掉在地上发出轻轻的“扑”声,贺兰姝听见屏风后传来猫猫拿起云糕的动静。“下去吧,"贺兰姝拢起供状,“其余的事你不必管,只把府内安排妥当便是。”
外面除了大将军还有旁人,交谈声被屏风隔得影影绰绰,打枣吃睡晕的眼睛一点点恢复清醒。
她们应该在谈事情,猫猫低头去看长榻扶手上放着的盒子,那他就在内间安静吃糕好了。
软唧唧的,数数剩下的八片云糕,打枣吃意识到他嘴里的甜味不是胡乱梦到的。
嘴巴也有点黏黏的,猫猫闻到桂花酱的香气,大将军可能在他睡着的时候喂他吃了几片甜糕?
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吃得哪里都是,快速呼呼衣服和睡塌,团进被子,打枣吃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一进内室,贺兰姝便看到床上多了一只圆乎乎的猫猫卷。
照着团得最高的地方打了一掌,像是舀一勺新蒸出来的牛乳酥酪,贺兰姝如愿看到猫猫卷颤颤悠悠地左右弹晃了一阵。
喵呜!妻主打他!
打枣吃刚藏进被子就挨了一下,鸵鸟都来不及当便被大将军捡着屁股上肉多的地方啪啪啪一通收拾,眼瞧着贺兰姝没有停手的打算,猫猫也只好乖乖巧巧地从被子里头露出脸来。
“才什么时辰就趴到床上躲懒?"贺兰姝清楚猫猫今天把院子里洗刷了一遍却不准备夸奖,“阿音,收拾收拾东西,明天我送你回门。”
回门?
哑郎蹭乱的头发一下子惊喜地蓬了蓬。
圆溜溜地睁大眼睛,想到能回去看望邹黎,打枣吃立刻觉得刚才挨得几下值得。
不若妻主再打几下?
没有察觉到贺兰姝叫的是"阿音”而非“宁归情",猫猫乖觉地撅回原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