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个人一般。
沈慈昭顾不得细想其中缘由,朝着方朔的肩膀袭去。
“桑桑,跑——”沈慈昭喝道。
桑渡心里明白,这方朔骤然变成这样一副模样,显然是被自己这一具从小便受灵药滋养的身体吸引出了体内的邪祟。
听到沈慈昭的话后,桑渡半点不曾耽搁,她提着裙摆,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往外跑。
院子里的人已经散了,转而是宋府的人守在方家外面。
宋先生坐在马车里,与他一起的,还有正昏睡着的宋珍。
宋珍被丫鬟扶着,靠坐在车厢上,一张脸毫无血色,看着气若游丝,很是不好。
见穿着嫁衣的桑渡跑了出来,得了吩咐的宋家小厮心头一怔,而后赶忙上前,“桑姑娘,谢公子交代了,若你从里面出来了,往东面林子里跑,他在林子里等着您。”
方朔现在被勾出了邪祟模样,未免惹得村中人注意,最好是将人引到东面人烟稀少的林子里。
这事儿谢安淮先前同桑渡讲过,现在听小厮这样说,桑渡更是卯足了劲,拔腿朝着东面林子飞奔而去。
得跑得快些,再快些,那方朔的模样看着骇人,桑渡隐约有些担忧沈慈昭的安危。
谢安淮等在东面小树林的入口,见到桑渡,他三两步便跨上前去,搂着人的腰踏空而上。
枝桠轻晃,谢安淮看向桑渡,“桑桑,你在这里等着,且安心,不会有事的。”
话音落下,谢安淮抬手发出信号。
那是用来通知沈慈昭的。
沈慈昭看到了上空的炸开的小片烟花,心知桑渡已经同谢安淮会合,与方朔缠斗的动作松了松。
在桑渡跑走后,方朔便一直想要追上去,无奈沈慈昭一直阻拦着他,两人缠斗许久,未曾分出个上下。
现在沈慈昭忽然后退,方朔瞅准时机朝着桑渡气息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沈慈昭抬脚追了上去,只是尚未跟上去,边听宋先生气喘吁吁地唤她,“沈姑娘,沈姑娘——”
沈慈昭停下了步子,她有些疑惑地回望。
宋先生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请沈姑娘看看我们珍珍,她不好了。”
沈慈昭抿了抿唇,淡淡的血腥味在鼻翼前弥漫开来,踩在地上的脚怎么也迈不开了。
她深吸一口气,看向宋先生,“宋珍怎么了?”
宋先生转身领着沈慈昭往马车的方向走了过去。
撩开车帘,饶是沈慈昭也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宋珍的两条胳膊,皮肉外翻,那些黑色的纹路,正缓缓从她的皮肤当中抽离出来。
“让你的人退开,宋珍这儿只留我一个人!”沈慈昭道,她回头看向宋先生,见人还站在原地,看着呆呆愣愣的,声音严厉了些,“你也走远些!别让村子的人听到动静靠过来!”
宋先生如梦初醒,他跌跌撞撞地往远处跑,将沈慈昭的话吩咐了下去。
沈慈昭这才转头看向车厢,车厢中,那些黑色的纹路像是缓慢生长的野草,缠绕在一起,缓缓向上,向上。
她终于知道这些黑色的纹路是什么了。
先前,她们只以为宋珍身上的纹路,是方朔采补之后留下的痕迹,可是现在,沈慈昭才知晓她们想错了。
宋珍体内的,是魔气。
不知从何而来的,不该出现在人前的魔气。
而那方朔,根本不是什么邪祟入体,而是叫魔气浸染,成了邪魔。
不怪沈慈昭一行先前不曾往这一处想。
毕竟,自十六年前起,这世上就不该再有邪魔了。
那年,桑桑刚刚两岁,她的父母,将年幼的桑渡托付给沈元白后,便前往了沂梦涧。
沂梦涧,是邪魔的居所。
他们此行,是要将魔族赶到更深的地方去,并结印于沂梦涧内——邪魔也好,一丝一缕可以蛊惑人心的魔气也好,都不能从沂梦涧离开半步。
他们做到了,只是桑渡的父母没能再回来。
可是现在,堪堪过去了十六年,这魔气就在沈慈昭眼前,将一个小姑娘一点一点地吞噬。
沈慈昭屏住了呼吸,她大步上前,从腰间取出银针,于宋珍身上几处大穴落针。
那缓慢生长的魔气停下了动作,似乎缓缓回到了宋珍体内。
沈慈昭将这些魔气暂时封存在了宋珍身体中,但这终究不是万全之策,得通知沈元白他们才行。
这是一件大事,不光与宋家有关,既然有魔气出世,那定然是沂梦涧的封印出了岔子,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与芸芸众生皆有关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