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可以,还请宗尧小哥搭把手。”宗尧应了下来,只见他割破指头,没入了魔眼铸成的结界边缘。
那黑色的结界开始轻颤,似是陷入沉睡的魔物挣扎着即将醒来,桑渡感受着那震颤,无端有几分不安。很快,黑色的结界中央,出现了一个不算大的缺口。宗尧看着桑渡,眸光恳切,“桑姑娘,外面有须弥宗的人,您无须过于担心了,有宗主在呢。”桑渡点了点头,她心心里清楚,自己留在里头非但不能有什么助力,甚至还会成为其他修士的拖累。当然,桑渡同样惜命,她承认自己这一丝有些卑劣的心思。
抬脚半跨过缺口时,桑渡看到了外头严阵以待的修士,她略松了一口气,此刻,腰上确实猛然一紧。一一桑渡被一股极大的力猛地拽了回去。
宗尧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等他察觉到变故,想要抬手去拉住桑渡时已经晚了,方才还站在他身边,脸上有些苍白的女人,被那黑雾魔树生长出的枝丫环抱着腰拖了进去……
宗尧的脸色陡然白了三分,他讷讷往前走了两步,死死盯着那棵黑雾魔树……那儿,就藏着魔眼。魔眼这种东西,已经很多年不曾出现过了。自从魔族被封印于祈梦涧深处,沂梦涧外,便再不曾出现过魔气如此聚拢的魔眼。
应该不会出事的。
宗尧安慰自己道,毕竟,盛逾进了那魔眼深处,只要盛逾能够发现桑渡,那么桑姑娘绝不会有事的。可是…当真不会出事吗?
魔眼深处,别说是桑姑娘这样并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便是宗尧自己,也没有把握能够活着深入。宗尧往前走了两步,他强迫自己将视线从那黑雾魔树上移开。
现在,桑渡进入了魔眼,送人安全地离开这件事,他做不到了,那么至少要做到另一件事一一尽可能多地救下被结界困住的普通人。
宗尧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紧了刀柄,视线从场上扫过,声音抬高,“列队,结阵!将无辜的人护在其中!”只是,宗尧仍旧有几分忍不住地想要去想方才的事情。桑渡在这魔眼中,并无修为,一个普通人,于魔眼的感受,如同沧海一粟。
为什么魔眼会在桑渡离开的时候,突然出手,将人拉进魔眼深处呢?宗尧百思不得其解,只得强迫自己别再去想,专心于眼前的东西。
比起宗尧的疑惑,桑渡倒是尚未感到恐惧,便已经到了魔眼深处。
那黑雾带着她,几乎是飞进了黑雾魔树。速度之快,让桑渡有几分昏昏沉沉的,甚至来不及害怕。等到她双脚在地上踩稳,看清周围的事物。桑渡更顾不上害怕了,魔眼深处的场景,让桑渡有几分咋舌。
魔眼魔眼,无论是听着,还是方才看那魔眼造成的结界,其深处不说是死气沉沉,总归是没有色彩的。应该是苍白混着了无生气的黑色才对。
可是,桑渡眼前的,分明是一处生机勃勃的山谷。野草茂盛,不知名的花轻轻颤动着,似乎还有幽香扑鼻。
桑渡抬眸环顾四周,她觉得有一双眼睛,正在这片幽禁背后,注视着自己。
那目光并不算带有恶意,桑渡自来敏锐,对于善意同恶意的感受更是敏感至极。
可那无处不在的视线,并不让桑渡感到惊恐或是厌烦,只是有几分压迫感,除此之外,桑渡感受到的,竞全是善意与……亲近?
可这份感觉,却让桑渡愈发不安。
这段时间,发生在她身上的事情愈发诡异,先是死而复生,再是现在,竞是对魔眼感到亲近。
倘若不是记得自己小时候的事情,也曾从沈元白的轮回镜中见到过襁褓中自己的身影,桑渡几乎要疑心自己是不是什么流落在沂梦涧外的邪魔了。
莫说是正义的修士,便是一个普通人,都不会对魔气产生半点亲近之意,他们本能地对魔气抗拒。而这魔眼当中,魔气浓郁,若是换作旁人一一算不上心肠歹毒的任何一个人,都会承受不住这样浓烈的魔气。慌乱至极,桑渡竞是有几分想笑。
总不能她其实是个坏进骨子里的大魔头,魔眼现在亲近她也好,方才不放她离开也罢,都是因为他乡遇故知。只是很快,桑渡便又冷静下来。
她自诩算不上什么圣人,也有一些不见得能摆上台面的隐秘心思,可要说杀人放火,无恶不作那决计是算不上的。
摈除这份亲近去看,会不会是这魔眼在自己身上有所图谋呢?
如果是之前,桑渡一定会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有些许可笑,可是如今却是不一样了,她死而复生,还不止一次地死而复生。
魔眼的存在本就超脱常人的认知,倘若那魔眼正是感知到自己死而复生的事情,所以想要惺惺作态地留下自己呢?
桑渡垂下眼。
她不再去在意那无处不在的视线,无论魔眼为何要故弄玄虚,自己都是要想法子出去的。
只是,她从未进到过所谓的魔眼之中,想要出去,更是无从下手,除非……
桑渡呼吸微微一滞,她想起了先前宗尧说的话。这魔眼之中,现在应当还有另一个人的存在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