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了他些许的体力。
桑渡垂着眼,她的手默默攥紧了盛逾手腕处垂下来的衣角。
盛逾动作很快,他带着人从水中飞身向上,落在了湖心亭中央。
“桑桑!”谢安淮赶了过来,他的双眼看起来微微有些泛红,等盛逾落地,便快步往前,想要将人从盛逾怀里接过来。
只是盛逾身姿挺拔,并没有要将怀里的人交给谢安淮的意思。
“谢兄。”盛逾开口,虽是在和谢安淮说话,视线却是落在人群中的宗尧身上。“桑桑是我的未婚妻子——”
盛逾的声音不卑不亢,音量刚好叫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楚,“不劳烦你了,我将她送回屋子便是。”
话音落下,宗尧的声音便从人群后方传来,他的声音打乱了众人的窃窃私语声,“让让,劳烦让让。”
站在木桥上的人群散了散,宗尧挤上前去,“宗主。”他手里捧着一件黑色的鹤氅。
盛逾微微侧身,将鹤氅披在了桑渡身上,“我送你燃了炭的屋子里,换身干衣服,免得寒气入体。”
桑渡垂着眼,一副由着盛逾定夺的模样。
她被鹤氅一整个包裹住了,视线被阻挡,她看不到聚集在木桥上的人,木桥上的众修士也见不到她。
只余那些极低的碎语,钻进桑渡的耳朵里。
“盛宗主抱着的是谁家的姑娘?”
“呈莱山上的,同他有婚约的那一位。”
“不是听说这亲事成不了了吗?”
“先前或许成不了,方才你不曾听盛宗主说吗?他怀里的人就是他的未婚妻子,这门亲事,或许板上钉钉了。”
桑渡生不出什么情绪,就算先前吃了丹药,她的手脚依旧冷得发僵。
这僵硬弥漫到了她的全身,所以,就算听到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她也生不出什么旁的情绪。
直到盛逾抱着桑渡走进了生着炭火的屋子,桑渡才觉得自己的手脚渐渐有了知觉。
小憩用的长榻上,放着干净的衣服,想来先前刚有动静,主家就已经准备好了这些。
盛逾眼眸微垂,他将桑渡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长榻上,视线避开了桑渡,“你先换身干爽的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
桑渡抿了抿唇,她没有搭话,却是在盛逾抬脚准备往外走的时候,忽然伸手,攥紧了盛逾的袖子。
盛逾脚步顿住,他回头看向桑渡,没有说话。
只是在他的眼眸中,缩在长榻上的人仰头看了过来,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有水雾一点点弥漫开来。
“盛公子,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今日在那样多的人面前,同公子……”桑渡没有说完,她只是仰头盯着盛逾,卷翘的睫毛末端,还挂着不知是湖水还是眼泪的珠子。
盛逾眼眸微垂,他看着桑渡,低声道,“桑姑娘还请放心,我会托宗门长辈替我上山同沈宗主商议婚期的事情。”
从盛逾口中得到了一个确切的答案后,桑渡松了一口气,她松开手,对着盛逾笑了笑。
盛逾深深望了桑渡一眼,而后抬脚走出了门。
桑渡换上了干净清爽的衣服,终于实打实地,有了活过来的感觉。
不用担心这门婚事成不了了,她应当是可以活下去了。
无论为什么自己的性命会同这桩亲事捆在一起,至少现在,有了足够的时间。
盛逾是个好人。
至少他没有戳穿自己那样拙劣的表演,也将这门亲事应下了。
嫁给这样的一个好人,桑渡倒是不觉得委屈。
只是……
桑渡坐直了身子,她悠悠叹了一口气,为了活下去,只好暂且委屈这个好人了。
等她找到其中症结,一定不会再缠着盛逾。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桑渡在暖和的房间里,四肢渐渐舒展开来,她眯了眯眼,事情解决之后,难得有些困倦。
笃笃两声,有人敲响了门。
盛逾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桑姑娘,我能进来吗?”
桑渡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服,应了盛逾一声。
盛逾推开门走进了屋子,他看向坐在长榻上方的人,低声道,“我已经同宗门的长辈说好了,明日他就会上呈莱宗去,定下你我二人的婚期。”
桑渡眨了眨眼,倒是没有想到,盛逾做事这般干脆利落。
想要开口,却又有些不知从何说起,支吾片刻才道,“方才你也跳进了湖里,是不是也该换一身干爽的衣服?”
盛逾往前走了半步,他伸出手,隔着一张方帕,捏住了桑渡的手腕,“无妨,身上的衣服已经干透了。”
桑渡哦了一声,她后知后觉地想起,像盛逾这样厉害的修士,凭借修为将湿衣烘干,再容易不过。
手腕处,传来微微的热。
桑渡垂眸看向自己的手腕——她的手腕被盛逾方才拿出来的帕子盖住了,桑渡只能看到盛逾那只骨节分明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