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踏出这座府邸之后,守好这份秘密,谢某不甚感激!”
钟暮抱着的双臂松开,闻言自言自语道:“怕成这样么……”
连续三年收到带血的威胁信,因此心疾深重,累至身躯,此番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召集那么多武林人来保护自己——
钟暮轻轻一笑,荣微跟着心念一动。
除非,从前作孽太多,心中有鬼,否则一个嗜血无数的护国大将军,心性不该如此脆弱。
这和她先前所以为的临安侯,当真差了太多。
擂台外站着一排军兵,四周灰墙上还有屏息凝神的箭手,以及隐在这亭榭回廊间、排密隐晦的奇门遁甲,临安侯邀请了这么多江湖客,需要借他们的手护自己周全,却也同样需提防这群心怀鬼胎的人。
世间关于临安侯的评断皆为褒言,无外乎风雅,英勇,痴情,光荣披身,将军气骨绝绝,无人可比。
然而今日看来,她倒是有些意料之外的收获。
思及此,荣微也跟着噙了抹笑意,又看了钟暮一眼。
这暗门的人,好像要比表面的看起来要有趣得多。
察觉到她的目光,钟暮收起笑意,乜了荣微一眼,面不改色地和她对视。
下一刻,荣微手腕传来惊人的烫意,原本虚拢着江陇的手被反握住。
不知为何,江陇的身子热意莫名,荣微怔愣片刻,连忙侧过脸去看他,却被他眼底更加灼热的温度烧了一下,心没由来的再次重重一跳。
好似去罗刹殿那日,她托着一盏微弱的烛火,火光摇曳中,隐在黑暗里的人也是这样的一双眼,模糊不清的,有什么即将破土而出。
荣微极度讨厌这种道不明的陌生感觉。
她轻咳一声,想用力挣脱开他的手,可这一回,她的手却被握得很紧。
江陇竟是使了内力,干哑的声掩去那股酸涩之意:“姐姐。”
太不对劲了。
荣微心跳得发慌,她没有忘记他们如今还在临安侯府,身旁乌泱泱挤着一堆耳目聪灵的江湖人,稍一不慎,便有露出马脚的可能。
可江陇也没有忘记,他虎口发力后又骤然松开,声音压低,语气分明在示弱,却也跟着俯身而一点点钻进荣微的耳间:“……我好像,有些难受。”
荣微原本已有愠怒的脸一愣,这回抓人的又变成她,“你哪里不舒服?”
这一探,她才发觉江陇的体温烫得异常,和她冰寒的手对比鲜明。
“你这是——”
荣微扣住他挣扎的手,探了一下心脉,面色越来越深,眉也跟着紧蹙,以至于没能收住声:“江陇!”
旁边几人已经被他们的声响吸引,接连看了过来。
荣微心里焦急,只得压了声音问:“那几日你还下去第三层了?”
罗刹殿第三层有寒池和汤池,一冷一热,可修内力心性,但只能功法极为深厚的人去尝试。
故而哪怕是影卫修炼,也堪堪停在第二层的三毒三恶道,可——
“你为何要去?!”
荣微声色激动起来,“你身子从前受过伤,本就留了寒气在身体内,你还去练这心法,是也要试试走火入魔的滋味?”
江陇垂眸,放弃了抵抗,敛了声道:“对不起。”
他道歉倒是诚恳,可话中尽是委屈,荣微一口气没喘匀,再次吊在半空,半晌无奈地叹了口气,“算了,我给你渡点内力过去。”
她说着,强劲的内力瞬间霸道地涌进江陇体内,极寒之气冲过他的热意,来回交锋片刻,他终是落了下风,额间渗出薄汗。
“庆幸你这回是身子发热,”荣微渐渐舒缓下来,“要是来的是寒气,怕是我都救不了你。”
她原本发寒的身子倒是因此收了些江陇的余温,也渐渐温暖起来。
两人皆是轻轻一叹。
半晌,荣微松开对他的桎梏,轻抬起手,掩饰地捂嘴咳了一声,又道:“我替你探过了,幸而今日你只是被内力反噬,那寒池和汤池还不曾对你的身子造成影响,但往后不许再下去了。”
江陇默而不语。
荣微淡淡瞥了他一眼,“这是命令。”
“……是。”
这时,擂台上鼓声响起,紧接着是常舒明清亮高亢的声音。
他足尖一顿,指了指底下一人,道:“我要与你,堂堂正正比试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