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真口中虽未曾说脏话,但她的神情早已是骂骂咧咧了。
她起身后,走了两步又停下,看向林坛主,满不在意的说:“记住啦,修建台子的事由我来啊,切莫外道!”
见到姜真这般烂泥扶不上墙的样子,林坛主先是连连点头,迎合姜真,待她走了,复又坐下,拿起茶碗品了一口,吧唧了下嘴,才心满意足抖着身子起身,待到出了那扇门又恢复仙风道骨的模样。
但他心中对姜真可就不屑极了,哼,毛都没长齐的小子,还以为有些头脑,却原来全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军师左丘始的手笔。扶持这等烂泥扶不上墙的的小儿,真是苦了那位军师咯!
他哪知道,看似离去的姜真,可就在墙后注视着他,眯眼微笑,胜券在握。
几日后。
在蓟州最喧嚣繁华的一处地方,忽而建起了一个高台,左右两边各设有祭台。
十方教的人比布告定好的时辰要早半个时辰到,姜真则是踩着点来的。
她到的时候,高台附近已围满步障,而附近的酒楼茶肆,但凡二楼都已满座,连大堂都空不出个席位来。但姜真毫不担忧,别看那步障围得吓人,实则是依照各家的地位来的,姜真毫无疑问是坐在最靠近高台之处,真要是斗法,那必定是瞧的最清楚的人。
别说姜真是数着时辰到的,便是她不来,最好的座次也必须是空着的。
姜真落座后,正巧日昇阴影所落已指向午时。
这便是约好的时辰了。
十方教的人倒是如约而至了,但进来被传得神乎其神的截教却不见踪影,不说高台下被兵戈拦住的人挤人的百姓,就是步障内,欲要瞧热闹的权贵们也少不了窃窃私语。
十方教的林坛主主动站了出来,他手执拂尘,仙风道骨,“不知截教道友何在,既都是顾念百姓,便是不斗法,今日亦可相见,彼此结识,权做机缘。”
林坛主前脚说完,后脚就有他的弟子扮黑脸,愤愤道:“师父,何必如此客气,我看那截教素日散播我们十方教的流言,不知是何等卑劣狗祟之徒,一听要见真章比试斗法,便不敢现身了。”
“慎言!”林坛主非但没有附和,甚至蹙眉斥责,端的是慈眉善目,仁善悲悯。
底下的许多百姓免不得受蛊惑,他们当众不少人对截教仅仅是道听途说,却当真见过邻里亲朋信十方教而家中平白多了米粮,变得富庶。
“截教不会真是邪魔外道吧?”
“你看那十方教的林坛主鹤骨松姿,听闻他已七十有余,可你瞧,发仍是乌黑,比壮年男子还要气足,不是神仙是什么?”
“唉,先前竟是听信谣言,误解了十方教,真真是罪过啊!”
……
百姓议论纷纷,言谈间却已偏向十方教了。
姜真身后的左丘于至已开始皱起眉头,唯有姜真还在认认真真的吃喝,左手一块糕点,右手一杯牛乳茶,吃得好不痛快,好似是在欣赏什么美景一般,怡然自得。
所有人里头,就她一派轻松。
因时辰选得好,午时前后,正是烈日炎炎的时候,高台上本来仙风道气的林坛主跟他的弟子们额间渐渐有了薄汗。
又过了一会儿,林坛主已热得背后濡湿一片了,他怕再待下去怕是要狼狈不已,故而高声道:“看来今日是等不到截教的道友了,也罢,阁下既不敢应战,往后便请莫要再败坏我十方教声誉,过往种种,既往不咎!”
“等等!”总算吃完糕点的姜真,拍了拍手上的碎屑,忽而出声阻拦。
在众人都惊异于姜真的忽然出声,不解她究竟要做什么时,只见姜真笑呵呵道:“林坛主不妨再等上半个时辰,许是截教的人有事耽搁了,你这么慈悲,应是愿意的。”
姜真身份那么高都开口了,话还捧到这份上,便是想推拒也难。
左右不过是等,林坛主只好咬牙认了。
“少主所言极是,我便再等上半个时辰,盼望截教道友能及时赶来。”
就这样,日头逐渐炽热,晒得高台上浮起一波波肉眼可见的热浪,林坛主及他的弟子皆是大汗淋漓,汗水把眼皮都给糊上了,别说仙风道骨了,便是半点仪态都不剩了,唯有狼狈二字可以概括。
眼看日昇阴影转动,见半个时辰过去,林坛主极其弟子都松了口气。
林坛主主动道:“半个时辰已过……”
还不带他说完,头顶有步障挡着日头,一旁还有树荫吹来阵阵凉风,好生舒服的姜真又打断了她,“截教虽不曾来,可您既做全了准备,何妨为我们展示神通?”
她一说完,在左丘于至的可以带动下,许多人都起哄。
毕竟,林坛主说的好听,截教中人虽也不曾来,可……明明台下同样站着的百姓顶多是额头有些薄汗,但林坛主极其弟子却是大汗淋漓,衣裳尽数湿透。古往今来,从未听说过神仙格外惧热,唯有妖魔才会惧怕太阳灼烧。
知道自己这回多少有些丢人的林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