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笑:“是啊,周诺死的时候,肯定闭不了眼。不过,舍弃了他的又何止是我,大家都一样铁石心肠,我倒也不必那般愧疚。”蔡三娘认同地点了点头:“也是,你不狠心,那就轮到别人狠心。”
魏如青:“再会。”
蔡三娘摆摆手:“路上小心啊。”
马车重新上路了,渐渐地驶离,她看见那娘仨站在原地,彦儿突然哇哇哭起来,丢了山楂糕,拔腿就追着车跑。孩子还是舍不得她走。蔡三娘追上来抱孩子,竟差点搂不住他。
魏如青把心一横,放下了车窗帘子。
她必须要承认,她的心真的太狠了,对孩子是,对周诺也是。
车里安安静静,谁也没有吭声。马车缓缓经过流金坊。“停车。”
阿兰:“又怎么啦?”
魏如青:“我回旧居看看。“她打车窗望出去,住了三年的流金坊就在前方,心尖儿上突然被针扎了一下似的。阿兰:“那我陪你一起去。”
魏如青:“夫人估计早已等着了,姑娘就别耽搁了。我知道路,一会儿能自己回去。”
阿兰:“可是我担心你啊。”
孙君华拉住阿兰的手,冲她摇摇头:“你别舔乱了,姐姐不想人打扰。”
魏如青独自下了车,穿过坊门,往熟悉的小巷走去。曾经的周家,就在这条巷子的深处,这条路她走了不知多少遍。
远远的,她瞧见茂盛的三角梅越过墙头,开成了紫红的瀑布。
魏如青眸光闪动,喉间突然涌起一股苦涩。她初初嫁过来的时候,整日郁郁寡欢,周诺为讨她开心,大老远连盆带缸扛回来两株三角梅,累得腰都直不起来。
三年了,它们长得真好。
她在墙外驻足,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一朵紫红的花。漂亮的花瓣好似带着栽花人的温度,摸着甚是舒服,以至于她许久都未收手。
此花依旧人不复,好个物是人非,催人落泪。除了三角梅,周诺还主动种过凤仙花,很是上心,养得花团紧密。
凤仙花又叫女儿花。
那时候隔壁老李家的女儿正蹒跚学步,可爱得紧,周诺眼热,惋惜膝下只有儿子,便念着想要个女儿。遂请了大夫为她调养了一段时日,又努力了一段时日。无奈她的肚子实在不争气,周诺后来也就作罢了。若他们当真能有个女儿……就好了。
周诺除了穷,除了打过她一次,再也没有对不起她。这世上懂她的人不多,除了小姑姑,就只有周诺了一一“青青你快看,这花是不是长虫了。”
“我在朋友那儿要了枝花藤,你看栽不栽得活。”“路上捡到两枝桃花,挺漂亮的,咱家还有花瓶插吗?”
周诺说过的话,做过的事,走马灯似的在脑海里跑。她不光骗了周诺,更是祭完七七便不再想他。如今过顺了日子,能够心平气和地回头看,更觉得当时的自己,真是十足的狠心。
蔡三娘说得很对。
可若重来一次,她还是会做一样的决定。
站在周诺为她种下的花瀑前,回忆潮水般涌来,魏如青还是为他流下了一行泪。
伫立许久,她终究抬袖一抹脸,转身离去。心软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等她回到闵国公府,已快未时了。这一路走回去,她已收拾好了复杂的心情,把周诺再一次埋藏进脑海深处。一向操持忙碌的蒋夫人,竟然还在维桢院坐着,陪两个女儿喝茶闲聊。
乍见她回来,蒋夫人就冲她微笑道:“魏娘子可算回来了,我正有个事儿得同你说……
原来不是在这里陪女儿,是在等她。
姐妹两个会意,这就一起到院子里荡秋千去了。阿兰出去前冲她嘻嘻笑,偷偷指来指桌上的糕点:“那个绿色的好吃,我给你留了。”
魏如青低沉了一路的心情,愣是被这丫头一下子搅热。蒋夫人站起身,说道:“原该早些去信知会你的,可我想着这样的要紧事,还是亲口告诉你为好。”说正事前还有一串铺垫?魏如青便猜不是什么好事儿:“夫人请讲。”
蒋夫人清了清嗓,脸色竟显出几分拘谨:“是这样,你前脚刚去凤栖寺啊,后脚齐老爷子就带着聘礼来向你提亲了。”
“提亲?”
“是啊,希望你与齐首尊再续前缘。”
这消息过于离谱,以至于魏如青半响没接上话。是齐老爷子脑子进了水,还是齐靖脑子发了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