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秋儿醒来,日上三竿,难得睡好觉,伸懒腰打了个哈欠,起身后,环顾屋内,陈设家具都焕然一新,窗棂推开,绿意盎然。
她恍惚愣神间,渐渐想起自己不再流亡,而是来到赵蛮子的家。
赵蛮子!
她想到赵蛮子可恶的脸,迷糊的双眸顿时清明,起身想要去找赵蛮子,途经竹木屏风,却见木桶洗刷干净,里头还有盛好的水,屋内的竹木案几还有包袱。
“赵蛮子?”
她思忖一下,想这应当都是赵蛮子安排好,又想到昨夜青年说得记账,扣扣搜搜,心里一梗。
不管了,记账就记账,她要沐浴。
江秋儿将门窗栓紧,褪去脏兮兮的衣裳,一洗几个时辰,换洗好衣裳,发觉腰上捻空一截。旧衣裳肥大,不合身也人之常情。
但她从未穿旧衣裳,平常都是锦衣绸缎,穿上觉得布帛粗糙,可她流落至此,别无它法。
江秋儿换好衣裳,又看了木桶里的水早已经变成污泥 ,不知要如何倒掉,出门张望了一下,见到赵蛮子真的不在,环顾四周,发现东侧有间小屋并未上锁。
她好奇地推门,发现是小厨房,但明显很多年没有人用,上面的灶台和器具都上灰尘,东角堆砌着柴火。
真奇怪,小厨房都不用,赵蛮子素日不归家,在外用食吗?
她狐疑地想着,眼尖地看到西边墙角有水瓢,虽沾染灰土,却对她来说是好事。
江秋儿将水瓢拿出来,由于力气不够,只打了半桶井水,但也足够清洗水瓢,之后又从小厨房翻到一个竹桶,像是寻宝,洗漱一番,拎着竹桶和水瓢进了屋内。
她半桶又半桶地将脏水拎出来。
江秋儿从未干过粗活,好几次贪心,想早点将脏水倒光,以至于半途摔倒在院子,竹桶洒在了院子,脏水洒了出来,脚和掌心磕破了皮。
“嘶——”江秋儿疼痛地抽气,露出掌心,见到血迹,脸都白了几分。
“你没事吧。”
一道低沉的女声,突兀地在上方响起。
江秋儿抬起头,斜斜碎金落在来人的伤疤,紧随其后,忽然冒出的女人伸出粗糙的掌心将她扶起来。
“你是?”
女人穿着粗布麻衣,发丝用丝绦挽起,腰间挂着一柄刀,眉眼有斜长的伤疤,给女人清秀的面容上添上几抹坚毅之色。
“我叫柳溪,你喊我柳溪姐便好,我是他的表姐,虽不是亲表姐,但平日我都会帮衬他,听说你来,他又忙碌顾不上你,便托我送来吃食。” 柳溪将竹木背篓取下,将用荷包包好的炊饼递给她。
江秋儿一愣,接到手里后,拆开发现炊饼上撒了一点芝麻,又大又圆,饿得她直流口水。
柳溪却上下打量她,微微一笑,“我的衣裳你穿大了,改天我让我夫君改改。”
“还有你是摔倒了吗?我有草药。”柳溪从袖子里翻出木制的药瓶给她,随后又看她裙摆都是洇湿,冷着眉道:“赵蛮子也真是,远方阿妹投奔,也不知在家照顾你,还跑去跟人斗殴,也不怕死在外头。”
听柳溪的口吻,江秋儿明白,她与赵蛮子相识,而赵蛮子已经对外称两人是兄妹,因此也不敢多言,含糊地道:“他有事,我一个人在家也无事。”
“你一个弱女子在家,若不是这边地处偏僻,怕会出事端。对了这几日你莫要跟赵蛮子出门,县里今日不对劲,很多米铺关门。”
柳溪将她拉到屋檐下,亲自帮她擦药,两人都是女子,江秋儿也没有推搪。
但听到柳溪此话,江秋儿心中莫名惊恐,担忧地道:“柳溪姐,县里发生何事?”
“你不必担忧,我听赵蛮子说你远道而来,你先安心在这住下。”随后柳溪环顾一周,看到地上躺着竹桶和水瓢,了然于胸。
“你一个人收拾屋子,甚为辛苦,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江秋儿摆摆手,生平没有遇到热情的人,惶恐不安。
柳溪看穿她的害怕,也没有勉强。
“既然如此,我先回去,若是遇到棘手的事情,可以下山往东的方向走三里,竹林环绕,溪水依偎的芦舍是我家。”
柳溪指了指东边的方向,之后背着背篓就走了。
江秋儿送她到门口,见她背影消失在云雾山间,这才回身,将大门阖上,坐在昨日赵蛮子躺着的摇椅上,狼吞虎咽地吃着炊饼。
炊饼还是热乎乎,吃起来比之前吃过的山珍海味还好吃。
这是江秋儿难得吃饱的一次,吃到最后,近日的疲倦和一直强撑的泪水,不断溢出。
须臾,江秋儿擦拭泪水,拎着木桶,拾掇地面的狼藉。
天不知不觉天色嫩黄,院子的枯叶垒在墙角,竹叶簌簌作响。
江秋儿蹲在台阶,担心赵蛮子今晚不回来,自己晚上一个人在偌大的芦舍待一晚,不由蜷缩成一团,任由晚风搅弄宽大的衣袖,白皙的脸颊藏于膝盖。
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