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的灯笼与月光相融。天还未亮,晨露气息已经密布,她慢慢走着,暖光绕过衣裳打在地上,影影绰绰。
夜风吹逐掠影,灯笼里的火灭了。月影如钩,素缟般的光华洒在竹林尽头,镀了那人满身。
正是季清礼。
洛念有些意外:“师兄?”
“嗯。”
听到他的回应,洛念加快了脚步,来到他身边。
他向来束着高发,马尾垂在身后。本该是最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因被人奉为天才而加以束缚,锐利清冽。
或许因为他是她在照月宗所识的第一个人,洛念一直认为,他们应当是最亲近的。所以哪怕师姐们对她再好,都还是比不过他在她这里的位置。
可他总是很冷淡。
好在她魂师的这重身份季清礼知道,宗主也曾下令让他陪她练习。于是无人之地,她一次又一次将他的心神窥尽。
所以她也就知道,他不是冷淡,只是不善言辞。
超逸绝尘,实为鹰犬。
她的鹰犬。
她想去千象山捕白虎,他便替她绘制地形,寻其踪迹;她想吃栗子糕,他虽不说,隔日便能在房门看见冒着热气的糕点;她腕间珠串散了,他便会状若无意地送她个新的。
她从未提出过任何要求,他却事事替她周全。
可惜魂师的力量实为攻击。
每次练习,她小心再小心,不伤他的情况下也只能感受他的心情,并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不过,他也是喜欢她的吧。
不然在长长久久的时光里,哪怕白日再如何辛劳,每日还是要在夜间赶到这里接她,是为了什么呢?
“等很久了吗?”洛念站到他身边,仰头问。
季清礼抬手,敲了她手中灯杆一下,被吹灭的火烛又燃了起来,暖黄的光打亮两人脸庞:“没有。”
两人一同迈出脚步,洛念低头看路,清脆的声音却传入他耳中:“我还以为师兄今日不会来呢。”
季清礼疑惑:“为何?”
“师父不是派你去半虚城了吗?”洛念回忆着今早音晖的传令:“很远,我以为师兄你赶不回来。”
额头一丝微疼,原来是季清礼弹了她脑袋一下。他说:“想什么呢。”
正巧路过比武台,洛念一跃跳了上去。她蹲下身,双臂环着搭在膝上,视线刚好与他齐平。
季清礼不知道她想做什么,扬了扬眉,也学着她抱起臂,眼含笑意地回望着她。
洛念抬起右手,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一些。季清礼照做,向前迈了一步。
她撇嘴,看向他的眼神有些嗔怪。季清礼会意,于是又向前半步。
此刻两人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拳。他在她的一步之外,好奇她接下来的反应。
洛念忽然开口:“师兄,你知道七重门的门主首徒吗?”
“即墨染?”季清礼回忆了一下:“有印象。”
便见洛念撩起束袖,将手腕上的海棠印记露了出来。
海棠印记是当今时兴的小术法。
倘若有人不敢言明自己的心意,便在对方身上扔下印记。半日过后,海棠于腕间盛开,只有被种下海棠之人能看见的红线显露而出,红线另一端便是种花之人。
有不少道侣因这术法确认彼此心意,因而又被称作“姻缘结”。
季清礼视线下移,瞥见那朵已经有些褪色的棠花,眉头蹙起。他抓起洛念的手腕,指腹在海棠上摩挲,似乎是想把它抹掉。
“师兄,姻缘结七日之后自会消散。”洛念提醒。
季清礼手中动作未停,声音听不出喜怒:“他种的?”
“嗯。”洛念应道:“即墨染今早拜访照月宗,恰巧路过困兽峰,与我聊了几句。红线的另一头是他。”
见抹不去,季清礼开始往她手上扔净尘咒。丢了好几个,海棠花仍旧完好无损,反倒是她的手腕有些红了。
洛念憋着笑:“师兄,没用的。”
在海棠印记被沾染上情情爱爱前,就是因为洗不去才得以闻名。那时还有人用它在目标身上留下记号,以便捉捕。
季清礼叹了口气,看着她的眼神里装满无奈。
他不希望她和别人走的太近。尤其是这种怀揣着别的心思的。
......别的心思?
他握着她手腕的手僵住。
那他呢,他难道就一点心思都没有吗?
看出他在走神,洛念将另一只手的手腕递到他面前:“师兄不开心的话,你也种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