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第28章
一桌满当当的菜肴上齐,堪称是琳琅满目,色香味俱全。
薛满提起筷子,捻了些菜到碗中,细嚼慢咽地品了品,眼中流露失望之色。
她小声道:“什么厨师的祖上在宫中待过,骗人的吧。”
俊生正坐在她身侧,闻言道:“是不好吃吗?我也来尝尝。”
他学着薛满的模样,一一尝过菜色,越吃越满足,“阿满姐姐,不至于吧,我觉得每样都很好吃啊。”薛满轻哼,“这鸡汁豆腐讲究鸡汤醇香,豆腐鲜嫩,油而不腻。但他做得腥气四溢,显然是厨艺未到火候。再有这鱼羊鲜,菜如其名,求得只一个鲜'字,可它鲜中带苦,又透着股羊膻味,入口简直一言难尽。还有这蝴蝶虾卷,外皮不酥虾肉不嫩,定是搁置超过半个时辰……她洋洋洒洒说了一通,俊生满脸茫然,阿满姐姐说得头头是道,但他真是丁点没尝出不好来。
他改问第三人,“公子,您觉得好吃吗?”薛满换上新筷替许清桉夹菜,“少爷,你来评一评。”许清桉出身名门,用惯锦衣玉食,并不难尝出她说的问题,但近日经过某人的补汤大洗礼,他颇有看淡红尘的念头。
“尚可。“他道:“你不喜欢,下回不来了便是。”薛满懊恼,“早知味道这般普通,我们还不如去外面随便吃点,好歹能省不少银子。”
俊生笑道:“姐姐别恼,一顿饭而已,公子承受得起。”
的确,对恒安侯世子来说,一顿饭花十几两银子是常事,但对普通老百姓来说,兴许承载着数年生计。如今的柯友文便是其中一员。
相较于装扮精致的其他宾客,他衣着朴素,气色萎靡,趁着他人不注意时,往桌上放了瓶酒。他局促地坐好,不时朝楼梯口张望。等得时间久了,浑身便泛起战栗,皮肤下像钻进虫子般奇痒难耐。他用力地抓了抓大腿,右手探向怀里,待摸到两样冰冷的物件方心神微定,打起精神继续等候。
许久后,楼梯口出现一抹熟悉身影,他连忙起身招手,“大表兄,这里!”
来者是一名油光满面的男子,年约三十出头,穿着一袭价值不菲的锦袍。鼓囊囊的腹部勒着根宝石腰带,浑身上下写着"财大气粗”四字。
他大摇大摆地走向柯友文,路过靠窗的位置时脚步一顿:哟呵,这一男一女长得真够标致,若是能收入囊中,肯定能卖个不菲的价钱!
他一心二用地落座,朝柯友文假笑道:“抱歉啊友文,我路上遇到个朋友耽搁了会,让你久等了。”柯友文忙道:“不久,不久,我也刚到这里。”他将酒杯推到对方面前,“我方才闲着无事,已先点了几个菜,大表兄要么再看看菜单?”
大表兄名叫葛帆,他对柯友文的际遇再清楚不过,故意道:“也行,那我再点几个菜。”
柯友文硬着头皮道:“好,那我喊小二来。”葛帆便挑着贵的点了五道菜,见柯友文欲言又止,眼中掠过一丝轻蔑。
没银子也想摆阔?
他合上菜谱,相当善解人意,“友文啊,我知晓你如今日子过得紧凑,别说是东来顺酒楼,便是路边的酒馆你也难负担得起。罢了,咱们兄弟今日能省则省,你点的三道菜足矣。”
柯友文涨红着脸,眼睁睁见小二翻个白眼后离开。“大、大表兄。“他佯装无事,问:“舅舅与舅母近段时间可好?”
“我年前给他们在乡下置办了几十亩地,又配了十几个仆人,他们平日就收收佃租,种菜养花,过得十分惬意。″
“那子阳和子骞呢,他们初入学堂,不知适不适应?”“鸿飞书院的院长乃是我的好友,他对子阳和子骞赞不绝口,称他们天生聪慧,八面玲珑,将来必是可造之才。”
“那是,子阳和子骞与兄长一脉相承,不出十年定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一番客套的寒暄后,柯友文将葛帆家中的情况关心个遍,只差问候那守门的大黄狗。而葛帆看似有问必答,实则换着法子炫耀,虚荣心溢于言表。
菜已上齐,有别于邻桌的琳琅丰盛,他们只一碟油炸花生米、一份油焖茄子,外加份肉末青椒。葛帆用筷子拨了拨菜,又用嘴沾了沾酒,朝柯友文投去怜悯的眼神。
连酒都是最便宜的二锅头,真是寒惨得可怜!“友文呐。"葛帆往椅背一靠,心不在焉地问:“你最近腿好些了吗?”
柯友文捶了捶酸胀的右腿,苦笑着道:“用了半年药倒是有所好转,已能稳当站上半个时辰,但想完全康复,估计还需要一段时间。”
柯友文是个读书人,从前家境殷实,生活平顺。但前年他在出游时从山间跌落,摔断了一条腿,又因庸医治疗不当,使他成了一个货真价实的瘸子,彻底断送了科举之路。他自此性情大变,闭门不出,只觉余生万念俱灰。本以为他已经废了,没想到去年妻子寻来神药,他服用后腿伤逐渐好转,甚至有希望行动自如!然而神药虽妙,价格亦是昂贵,他们变卖了所有家当仍无以为继。幸有大表兄葛帆仗义出手,阔气地借给他们一笔银子,才令他们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