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配得上所有人,是镇国公府不识人,是那姓谢的配不上你才对!”“我知道你心里很难受,可团儿,咱们以后就把仲昀忘了吧!舅母希望你以后能活得潇洒肆意一些,实在过不下去,大不了我们与他和离便是了!我们团儿这样的美人,便是再醮又如何,想娶你的人还不是得从正阳门排到永定门去!”
最后一句逗得原本心有戚戚的沈棠宁破涕为笑,嗔怪道:“舅母,你怎么还取笑我呢!”
顿了顿,又闷闷地叹气说:“舅母,我想好了,等生下孩子之后,我便会与他和离,至于嫁不嫁人……世事无常,如今,我也再没有这个心思去琢磨这些事了。”姚氏吃了一惊,问道:“你当真想好了,和离可不是小事,这事你婆母和他可知晓?”
“婆母不知,但,他是知道,且也同意了,新婚之夜我便与他商量过的。”
姚氏皱眉。
虽然她不喜谢家,但和离却不是件嘴皮子上下一碰的小事。
沈棠宁若真要大归,且不说郭氏与王氏会不会同意,她唯一担心的便是外甥女名声受损,被人背后指点,她并非自愿和离,而是因七出之罪被婆家不容。两人各自满怀心事,一时谁都没言语,忽然门外猝不及防地传来“咚”的几声撞击,把沈棠宁和姚氏吓了一跳,忙直起身来,两人一同望向门外。
这次出门姚氏只带了一个老嬷嬷和两个丫鬟在门口守着。
姚氏抄起案边的花瓶,下了小榻,悄然往门外走去。沈棠宁紧张地缩在床边,也抓起一只茶盏对准门口的方向,一动不动。
姚氏突然踢开房门。
“呼呼一一”
刚一开门,冷风便呼啸着蜂拥了进来。
门口,空无一人,只有几片落叶卷着飘走了。“舅母,怎么了?”
沈棠宁冻得打了个哆嗦,在屋里问。
“没事没事,是块屋顶上的瓦片掉下来了,"姚氏搓着手进门,嘀咕道:“这群死丫头怕是又偷偷躲着去吃酒了!”沈棠宁松了口气,又觉心里难受,不想见人,便掀开小榻上的薄被,把脸埋进被子里。
姚氏把她挖出去揉她的脸。
“好了好了,今日是你舅舅大好的日子,咱们不哭了,团儿都哭成小花猫了!”
沈棠宁赖在姚氏怀里撒娇。
风卷着落叶,打在人的脸上,火辣辣得疼。长忠守在庵门后,见到谢瞻失魂落魄地走出来,连忙追着迎上去。
“爷,爷!您没事吧?”
谢瞻没看见他似的,走出门了,片刻,又誓回来对长忠道:“给她一笔钱,今日我们两个没来过。”说罢翻身上了马。
长忠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还是遵照主子的吩咐,给了看守门的老尼姑一笔钱,叮嘱她不要说漏嘴。老尼姑点头不迭。
谢瞻漫无目的地信马由缰,四处走着,心头也同样是一片得混乱迷茫,还夹杂着些他自己也说不清道不明的愤怒与不甘心。
可他到底在气什么,又在不甘心什么?
“舅母,我好难受,我真的好难受,我讨厌他,我真的讨厌死他了,他总是像个强盗那样对我!”沈棠宁的哭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缰绳勒紧了掌心的肉,谢瞻仿佛也感觉不到疼。如果是讨厌,她为何要讨好他,给他缝衣服,送汤水、平安符,嘘寒问暖,还主动……吻他?他以为,那就是喜欢。
别的女人都是这样对他的。
所以,她在荷花灯上写萧砚的名字,不是因为她还念着萧砚,而是因为,她从未忘记过他?
那他呢,他又算什么?
“喂,你这人骑马不看路,眼瞎啊!”
一个驾着驴车的老汉在路口破口大骂。
天上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浙沥沥的小雨,谢瞻浑身早已湿透。他在骂声中抬起了头,雨水顺着他的苍白瘦削的脸庞滴落到地上,一双凤眼幽黑如墨。
被人这么一声不吭地盯着,老汉心里毛毛的,许是觉得谢瞻看打扮和面相就不好惹,嘀咕几声好生俊俏的人竞是个瞎子之类的话,连忙驾着驴车跑走了。